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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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看,你看,爸怎么能这样呢?”路远昨天加班晚了,没有回家,就住在妈家。
“怎么了?”哈达从厨房里走出来,问。
“爸说井下出了事主要原因就是龙龙的小煤窑给造成的。”
“你管那些干啥?你又不知道井下的那些事?”
“那也不能昧着良心瞎说呀。”
“你爸又瞎说什么了?”
“我爸说,龙龙的小煤窑是私挖乱采。”
“你没有听错吧,你爸真是那么说的?”
“不信,等我爸回来你问问他。”
“你爸一个月在家也住不了两天。现在又出了那么大的事,他更是不回来了,到哪儿去问?”
“我爸说的是十来年前的事,那个小煤窑还是咱们两个求了我爸几次,我爸才给批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你爸是记不住了还是……”
“妈,你怎么这么糊涂,爸这是推卸责任!”
“这是天灾,又不是人为的,还用推卸?”
“要不是从小煤窑进了水,坑下的设备就淹不了,工人们也不会困在下面。还有,要是清水也不要紧,偏偏里边尽带着泥沙,把巷道给淤平了。坑下没有出来的人恐怕都出不来了。”
“不敢瞎说,不敢瞎说。”
“妈,这不是瞎说,你没有下过井,不知道底下是个甚样子。”
“路远,这回你爸会不会受处分?”尽管路畅这些年同她的关系很冷淡,但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到了这关键时刻,哈达还是无法割舍这夫妻的情份。
“可能不会有事吧,顶多也就是给个记过处分。”路远看妈妈担心,故意说的很轻松。其实,她自己心里根本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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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玉同龙龙分手后,回到家里的头一件事就是蒙头睡觉。今天,为了应付路畅,平时滴酒不沾的她还喝了几杯酒,到下车时还感到昏昏沉沉。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了下来。她搓搓还有点疼的鬓角,看龙龙还没回来,就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播放石城县电视台的采制的“新闻焦点”。路畅那一番话,让她感到害怕。要真像路畅所说的那样,那么大的财产损失,再加上几十条人命,龙龙就是顶不了命也得给判个无期。她打龙龙的手机,想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看没看到电视上路畅对记者讲的话。连续打了几次,手机是开着,却没有人接。龙玉心想龙龙一定是出事了,忙跑出去找了几个人,带着手点,由她开着车,出去找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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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龙龙觉得脸上痒痒的,像有什么东西在舔。一睁眼,身旁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细看,原来是只狗。狗看他睁开了眼,叫了几声,就摇着尾巴走开了。
天已经暗了下来,他想起了自己的车,就挣扎着站起来。
龙玉开着车在岔道口拐了弯走了没多远,就发现了龙龙的车。她下了车,看驾驶室里没有龙龙,就和几个人顺着路向煤矿走去。走着走着,她看到了龙龙。当时,她并没有告诉龙龙电视里播放的那条消息,而龙龙也没有对她讲煤窑发生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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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快过来看,幸福矿出了大事!”正在看电视的芳芳大声喊叫老革命。“出了什么事?”躺在床上的老革命边往起坐边问。
“幸福矿今天让水给淹了,有个姓郝的书记让水给冲走了,井下还有几十个人给困在井下不知死活。”
“老好人,老好人也该退休了。唉,好人不长命,害虎活千年。可从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水?又没有下一点点雨。”
“咱们这儿没下,听电视里讲,那边的雨大得吓人。”
“以前也下过大雨,57年那场雨够大了,把洗脸盆往外一伸,眨眼的功夫就满了,也没把矿井淹了。”
“水是从龙龙采过的小煤窑里进去的。水里还有泥沙,把矿井里的巷道给淤平了。”
“啊呀,这下龙龙可闯下拐了,闹不好还得顶命哩。”
“爸,矿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想去一下,看看能不能帮点忙。今天的水把路给冲坏了,电话也不通了,估计三两天之内修不好路,要不,咱支援矿上几车面、大米和食油。”
“明天咱们一起去看看。多少年没下井了,也不知道给淤成了什么样子。这哪儿是天灾,完完全全是人祸。这几年,大矿的周围让小煤窑给包围了,好好的资源给破坏的不成样子,能采一百年的矿采成了五十年,到处捅的都是窟窿,不出事才怪呢。今天不淹,明天也要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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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让泥沙给淤了的矿井,路畅和许多干部、职工以及那些丈夫和孩子还在井下的家属们一样,心里很难过。几千万元的设备给水淹了,几十个职工还困在井下,当然,他不能对别人说他们生还的可能性极少,因为他是矿长,他现在需要镇静,需要装的像没事的人一样,安慰大家,稳定职工的情绪,组织大家营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