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归德始升为元帅,又尝召之谋事,而不及官奴,故官奴始有图用之志。是时,
大元将忒木泬攻归德。官奴既总兵柄,私与国用安谋,欲邀上幸海州。及近侍局
直长阿勒根兀惹使用安回,附奏帖,谓海州可就山东豪杰以图恢复,且已具舟楫,
可通辽东。上览奏不从。又尝请上北渡,再图恢复,女鲁欢沮之,自是有异心矣。
且一军倚外兵肆为剽掠,官奴不之禁。于是,左丞李蹊、左右司郎中张天纲、近
侍局副使李大节俱为上言官奴有反状。上窃忧之,以马军总领纥石烈阿里合、内
族习显阴察其动静,与朝臣言及,则曰:“我从官奴微贱中起为大帅,何负而反
耶?卿等勿过虑。”阿里合、习显知官奴渐不能制,反泄上意。上亦惧官奴、马
用相图,因以为乱,命宰执置酒和解之。用撤备。俄官奴乘隙率其军攻用,用军
败走。官奴乱杀军民,以卒五十人守行宫。劫朝官皆聚于都水毛花辇宅,以兵监
焉。驱参知政事石盏女鲁欢至其家,悉出所有金具,然后杀之。乃遣都尉马实被
甲持刃劫直长把奴申于上前,上初握剑,见实,掷剑于地曰:“为我言于元帅,
我左右止有此人,且留侍我。”实不敢迫,逡巡而退。凡杀朝官左丞李蹊已下三
百余人,军将、禁卫、民庶死者三千。郎中完颜胡鲁剌、都事冀禹锡赴水死。
禹锡字京甫,龙山人。至宁元年进士,仕历州郡有能声。归德受兵,禹锡为
行院都事,经画宁御一府倚重。闻变,或劝以微服免,不从,见害。
是日蒲暮,官奴提兵入见,言:“石盏女鲁欢等反,臣杀之矣。”上不得已,
赦其罪,以为枢密副使、权参知政事。
初,官奴之母,自河北军溃,北兵得之。至是,上乃命官奴因其母以计请和,
故官奴密与忒木泬议和事,令阿里合往言,欲劫上以降。忒木泬信之,还其母,
因定和计。官奴乃日往来讲议,或乘舟中流会饮。其遣来使者二十余辈,皆女直、
契丹人,上密令官奴以金银牌与之,勿令还营。因知王家寺大将所在,故官奴画
斫营之策。先是,忠孝军都统张姓者,谓官奴决欲劫上北降,遂率本军百五十人
围官奴之第,数之曰:“汝欲献主上,我辈皆大朝不赦者,使安归乎?”官奴惧,
乃以其母出质,云:“汝等若以吾母自北中来,疑我与北有谋,即杀之。我不恨。”
张意稍解,既以好语与之约曰:“果如参政所言,今后勿复言讲和,北使至,即
当杀之。”官奴曰:“杀亦可,不杀亦可,奏而杀之亦可。”张乃退,官奴即聚
军北草场,自言无反情,今勿复相疑也。遂画斫营之策。
五月五日,祭天。军中阴备火枪战具,率忠孝军四百五十人,自南门登舟,
由东而北,夜杀外提逻卒,遂至王家寺。上御北门,系舟待之。虑不胜则入徐州
而遁。四更接战,忠孝初小却。再进,官奴以小船分军五七十出栅外,腹背攻之。
持火枪突入,北军不能支,即大溃,溺水死者凡三千五百余人,尽焚其栅而还。
遂真拜官奴参知政事、兼左副元帅,仍以御马赐之。
枪制,以敕黄纸十六重为筒,长二尺许,实以柳炭、铁滓、磁未、硫黄、砒
霜之属,以绳系枪端。军士各悬小铁罐藏火,临阵烧之,焰出枪前丈余,药尽而
筒不损。盖汴京被攻已尝得用,今复用之。
兵既退,官奴入亳州,留习显总其军。上御照碧堂,无一人敢奏对者,日悲
泣云:“自古无不亡之国、不死之君,但恨我不知用人,故为此奴所囚耳。”于
是,内局令宋乞奴与奉御吾古孙爱实、纳兰忔答、女奚烈完出密谋诛官奴。或
言,官奴密令兀惹计构国用安,胁上传位,恢复山东。事不成则献上于宋,自赎
反复之罪。官奴以己未往亳州,辛酉,召之还,不至。再召,乃以六月己卯还。
上谕以幸蔡事,官奴愤愤而出,至于扼腕顿足,意趣叵测。上决意欲诛之,遂与
内侍宋乞奴处置,令裴满抄合召宰相议事,完出伏照碧堂门间。官奴进见,上呼
参政,官奴即应。完出从后刺其肋,上亦拔剑斫之。官奴中创投阶下以走,完出
叱忔答、爱实追杀之。
忠孝军闻难,皆擐甲,完出请上亲抚慰之。名呼李泰和,授以虎符,使往劳
军,因召范陈僧、王山儿、白进、阿里合。进先至,杀之堂下。阿里合中路觉其
事,悔发之晚,为乱箭所射而死。乞奴、爱实、忔答皆授节度使、世袭千户,
完出兼殿前右卫将军,范陈僧、王山儿忠孝军元帅。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