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奴申崔立聂天骥赤盏尉忻
完颜奴申,字正甫,素兰之弟也。登策论进士第,仕历清要。正大三年八月,
由翰林直学士充益政院说书官。五年,转吏部侍郎。监察御史乌古论石鲁剌劾近
侍张文寿、仁寿、李麟之受敌帅馈遗,诏奴申鞫问,得其奸状,上曲赦其罪,皆
斥去,朝论快之。九月,改侍讲学士,以御史大夫奉使大元。至龙驹河,朝见太
宗皇帝。十二月,还。明年六月,迁吏部尚书,复往。八年春,还。朝廷以劳拜
参知政事。
天兴元年春,大兵驻郑州海滩寺,遣使招哀宗降。复以奴申往乞和。不许,
攻汴益急。汴受围数月,仓库匮乏,召武仙等入援不至,哀宗惧,以曹王讹可出
质,请罢攻。冬十月,哀宗议亲出捍御,以奴申参知政事、兼枢密副使,完颜习
捏阿不枢密副使、兼知开封府、权参知政事,总诸军留守京师。又以翰林学士承
旨乌古孙卜吉提控诸王府,同判大睦亲府事兼都点检内族合周管宫掖事,左副点
检完颜阿撒、右副点检温敦阿里副之,户部尚书完颜珠颗兼里城四面都总领,御
史大夫裴满阿虎带兼镇抚军民都弹压,谏议大夫近侍局使行省左右司郎中乌古孙
奴申兼知宫省事。又以把撒合为外城东面元帅,术甲咬住南面元帅,崔立西面元
帅,孛术鲁买奴北面元帅。乙酉,除拜定,以京城付之。又以户部侍郎刁璧为安
抚副使,总招抚司,规运京外粮斛。设讲议所,受陈言文字,以大理卿纳合德辉、
户部尚书仲平、中京副留守爱失等总其事。
十二月辛丑,上出京,服绛纱袍,乘马导从如常仪。留守官及京城父老从至
城外奉辞,有诏抚谕,仍以鞭揖之。速不泬闻上已出,复会兵围汴。初,上以东
面元帅李辛跋扈出怨言,罢为兵部侍郎,将出,密喻奴申等羁絷之。上既行,奴
申等召辛,辛惧,谋欲出降,弃马逾城而走。奴申等遣人追及之,斩于省门。汴
民以上亲出师,日听捷报,且以二相持重,幸以无事。俄闻军败卫州,苍黄走归
德,民大恐,以为不救。时汴京内外不通,米升银二两。百姓粮尽,殍者相望,
缙绅士女多行乞于市,至有自食其妻子者,至于诸皮器物皆煮食之,贵家第宅、
市楼肆馆皆撤以爨。及归德遣使迎两宫,人情益不安,于是民间有立荆王监国以
城归顺之议,而二相皆不知也。
天兴二年正月丙寅,省令史许安国诣讲议所言:“古者有大疑,谋及卿士,
谋及庶人。今事势如此,可集百官及僧道士庶,问保社稷、活生灵之计。”左司
都事元好问以安国之言白奴申,奴申曰:“此论甚佳,可与副枢议之。”副枢亦
以安国之言为然。好问曰:“自车驾出京,今二十日许,又遣使迎两宫。民间汹
汹,皆谓国家欲弃京城,相公何以处之?”阿不曰:“吾二人惟有一死耳。”好
问曰:“死不难,诚能安社稷、救生灵,死而可也。如其不然,徒欲一身饱五十
红衲军,亦谓之死耶?”阿不款语曰:“今日惟吾二人,何言不可。”好问乃曰:
“闻中外人言,欲立二王监国,以全两宫与皇族耳。”阿不曰:“我知之矣,我
知之矣。”即命召京城官民。明日皆聚省中,谕以事势危急当如之何。有父老七
人陈词云云,二相命好问受其词。白之奴申,顾曰:“亦为此事也。”且问副枢
“此事谋议今几日矣”?阿不屈指曰:“七日矣。”奴申曰:”归德使未去,慎
勿泄。”或曰是时外围不解,如在陷阱,议者欲推立荆王以城出降,是亦《春秋》
纪季入齐之义,况北兵中已有曹王也。众愤二人无策,但曰死守而已。忽闻召京
城士庶计事,奴申拱立无语,独阿不反复申谕:“国家至此无可奈何,凡有可行
当共议之”,且继以涕泣。
明日戊辰,西面元帅崔立与其党孛术鲁长哥、韩铎、药安国等为变,率甲卒
二百横刀入省中,拔剑指二相曰:“京城危困已极,二公坐视百姓饿死,恬不为
虑,何也?”二相大骇,曰:“汝辈有事,当好议之,何遽如是。”立麾其党先
杀阿不,次杀奴申及左司郎中纳合德辉等,余见《崔立传》。
刘祁曰:“金自南渡之后,为宰执者往往无恢复之谋,临事相习低言缓语,
互相推让,以为养相体。每有四方灾异、民间疾苦,将奏必相谓曰:‘恐圣主心
困。’事至危处辄罢散,曰‘俟再议’,已而复然。或有言当改革者,辄以生事
抑之,故所用必择软熟无锋芒易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