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正月,庆阳围解,大军还。白华上奏:“凡今之计,兵食为急。除密院
已定忠孝军及马军都尉司步军足为一战之资,此外应河南府州亦须签拣防城军,
秋聚春放,依古务农讲武之义,各令防本州府城,以今见在九十七万,无致他日
为资敌之用。”五月,华真授枢密判官,上遣近侍局副使七斤传旨云:“朕用汝
为院官,非责汝将兵对垒,第欲汝立军中纲纪、发遣文移、和睦将帅、究察非违,
至于军伍之阅习、器仗之修整,皆汝所职。其悉力国家,以称朕意。”
八年,大军自去岁入陕西,翱翔京兆、同、华之间,破南山砦栅六十余所。
已而攻凤翔,金军自阌乡屯至渑池,两行省晏然不动。宰相台谏皆以枢院瞻望逗
遛为言,京兆士庶横议蜂起,以至诸相力奏上前。上曰:“合达、蒲阿必相度机
会,可进而进耳。若督之使战,终出勉强,恐无益而反害也。”因遣白华与右司
郎中夹谷八里门道宰相百官所言,并问以“目今二月过半,有怠归之形,诸军何
故不动?”且诏华等往复六日。华等既到同,谕两行省以上意。合达言:“不见
机会,见则动耳。”蒲阿曰:“彼军绝无粮饷,使欲战不得,欲留不能,将自敝
矣。”合达对蒲阿及诸帅则言不可动,见士大夫则言可动,人谓合达近尝得罪,
又畏蒲阿方得君,不敢与抗,而亦言不可动。华等观二相见北兵势大皆有惧心,
遂私问樊泽、定住、陈和尚以为何如,三人者皆曰:”他人言北兵疲困,故可攻,
此言非也。大兵所在,岂可轻料?是真不敢动。”华等还,以二相及诸将意奏之,
上曰:”我故知其怯不敢动矣。”即复遣华传旨谕二相云:“凤翔围久,恐守者
力不能支。行省当领军出关,宿华阴界,次日及华阴,次日及华州,略与渭北军
交手。计大兵闻之必当奔赴,且以少纾凤翔之急,我亦得为掣肘计耳。”二相回
奏领旨。华东还及中牟,已有两行省纳奏人追及,华取报密院副本读之,言:
“领旨提军出关二十里至华阴界,与渭北军交,是晚收军入关。”华为之仰天浩
叹曰:“事至于此,无如之何矣。”华至京,奏章已达,知所奏为徒然,不二三
日凤翔陷,两行省遂弃京兆,与牙古塔起迁居民于河南,留庆山奴守之。
夏五月,杨妙真以夫李全死于宋,构浮桥于楚州之北,就北帅梭鲁胡吐乞师
复仇。朝廷觇知之,以谓北军果能渡淮,淮与河南跬步间耳,遣合达、蒲阿驻军
桃源界滶河口备之。两行省乃约宋帅赵范,赵葵为夹攻之计。二赵亦遣人报聘,
俱以议和为名,以张声势。二相屡以军少为言,而省院难之,因上奏云:“向来
附关屯驻半年,适还旧屯,喘不及息,又欲以暑月东行,实无可图之事,徒自疲
而已。况兼桃源、青口蚊虻湫湿之地,不便牧养,目今非征进时月,决不敢妄动。
且我之所虑,特楚州浮梁耳。姑以计图之,已遣提控王锐往视可否。”奏上,上
遣白华以此传谕二相,兼领王锐行。二相不悦。蒲阿遣水军虹县所屯王提控者以
小船二十四只,令华顺河而下,必到八里庄城门为期,且曰:“此中望八里庄,
如在云间天上,省院端坐,徒事口吻,今枢判亲来,可以相视可否,归而奏之。”
华力辞不获,遂登舟。及淮与河合流处,才及八里庄城门相直,城守者以白鹞大
船五十溯流而上,占其上流以截华归路。华几不得还,昏黑得径先归,乃悟两省
怒朝省不益军,谓皆华辈主之,故挤之险地耳。是夜二更后,八里庄次将遣人送
款云:”早者主将出城开船,截大金归路,某等商议,主将还即闭门不纳,渠已
奔去楚州,乞发军马接应。”二相即发兵骑、开船赴约,明旦入城安慰,又知楚
州大军已还河朔,宋将烧浮桥,二相附华纳奏,上大喜。
初,合达谋取宋淮阴。五月渡淮。淮阴主者胡路钤往楚州计事于杨妙真,比
还,提正官郭恩送款于金,胡还不纳,恸哭而去。合达遂入淮阴,诏改归州,以
行省乌古论叶里哥守之,郭恩为元帅右都监。既而,宋人以银绢五万两匹来赎盱
眙龟山,宋使留馆中,郭恩谋劫而取之,或报之于盱眙帅府,即以军至,恩不果
发。明日,宋将刘虎、汤孝信以船三十艘烧浮梁,因遣其将夏友谅来攻盱眙,未
下。泗州总领完颜矢哥利馆中银绢,遂反。防御使徒单塔剌闻变,扼罘山亭甬路,
好谓之曰:“容我拜辞朝廷然后死。”遂取朝服望阙拜,恸良久,投亭下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