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算口中喃喃不已,过了一会抬头对张母说了一排话,意思和上次王十所说的大同小异。张母一听心中更是坚信不疑,此时她想要儿媳改嫁的心意已决,施老太又在旁频频以将来孤身贫苦之语来激她,张母更是心惊不已,待送走客人之后她便对媳妇马氏说道:“我们两人一辈子的希望都在此五尺孩童身上,倘若再如算命先生所言有个三长两短根本俱断,那么你我二人又能依靠谁呢?依我看还不如趁着你现在年轻再找一人入赘于我家,则你既得所愿,我也可以安度晚年了,你看这样如何?”张妻一听此言不由大惊失色,随即便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泣一边对婆母说道:“自夫君去后,我矢志终生不嫁,若是依母亲之言却是万万不能。”张母眼见她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是她心意已决,第二天一早便去找施老太商议找一个上门女婿之事。施老太言语中微微露出李江此人不错,张母一听正合此意,于是便让施老太托人前去做媒。李江见施老太和媒人来了心中大喜,待听得她的来意之后故意严词拒绝道:“我和张建生前以兄弟相称,两人情同骨肉一般,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呢?若是因为害怕日后没有倚靠,则当尽我所能以孝养天年,现在大可不必以此为虑。”施老太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了张母,张母一听更觉李江为人厚道实在,想让他入赘张家的念头就更强烈了。于是便每日早晚不停都在马氏面前述说此事,并将李江所言告诉了马氏,以此来证实他非常诚实可靠。马氏知道婆母让李江入赘之意已决,踌躇良久方才答应下来。张母见儿媳应允下来不由心中欢喜,连忙请施老太为媒再次上李家门提亲,李江这次仍是故意满口推辞,最后实在经不过众人的劝说方才勉强答应下来,于是便拜张母为继母,当着众人的面立了凭据,然后选了一个吉日定下了入赘的日期。到了那一天李江盛服华装鼓乐齐鸣亲自骑着马前往张家,满面洋洋自得之色,而施老太也兴冲冲惦着小脚跟在后面。没成想刚到张家门前,忽然刮起了一阵旋风,众人瞬间只觉寒气逼人毛发耸立,浑身的冷汗出个不停。接着所有的灯烛皆灭掉了,众人都感觉像喝醉酒般头晕眼花昏昏欲倒。此时李江在马上忽见张建满面怒色的从屋内奔出,身后还跟了数人都是手持绳索枷具,气势汹汹的向他扑来,李江不由面如死灰骇惧欲绝,大叫一声便从马上摔了下来,鲜血如潮水般从口中汹涌而出,众人大惊赶紧上前将他七手八脚的扶起,一看他已是命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于是众人赶紧手忙脚乱的将他抬回家中,刚放在床上他便苏醒了过来,瞪着双眼自言自语,众人一听却是他述说自己如何设局谋取张妻的事情,待得述说完毕忽然面现惊恐之色,指着床前大喊道:“张建带人来捉我了,不要绑我,我随你们去,我随你们去。”说毕便张嘴吐出几口鲜血就此气绝毙命。再说当时李江准备入赘张家的时候,马氏常常露出微笑喜悦的样子,等到入赘的那一天李江马上就要到张家门口了,别人都劝她赶紧换上吉服,于是她便独自上楼闭门妆扮去了,一直等了很久都还没有见她下来。这时正好是李江在门口跌下马来口吐鲜血的时候,正在众人惊叫连连忙作一团之时,有人忽然听见楼上闺房的楼板传来轰隆震动之声,随即大声呼喊马氏也不见有人答应,众人知其有变,急忙上楼破门而入,发现马氏已经躺在地板上,抬头一看梁上还有一截断绳尚在随风飘荡,几人用手一摸好在她心口尚温还有点气息,于是连忙让人找来姜汤灌了下去将她救醒,马氏醒来后便对众人道:“入赘之事婆婆意已决,我虽不敢违逆,但是也万万不敢相从,思来想去唯有一死了之。方才悬梁自尽气息将绝的时候,感觉魂魄已经离开了身体,正飘荡间忽见我夫君从楼上的窗户跳了进来,将脖颈上的绳索扯断,接着对我说道:“李江已被我捉去了,你为何还要死呢。”说完就不见了,于是我才渐渐苏醒了过来。”众人听罢惊讶不已,彼此面面相觑不知真假,再一看马氏脖颈上勒痕犹在,而且她的内衣处处都用线密密缝了起来,不由再无疑心,都感动的落下泪来。而施老太当时在李江见鬼之时也惊吓过度一头栽倒在地上,将头碰到门前的台阶上,以至于整个面目都青肿起来,回去卧床数月请医延药方才痊愈,只是自此之后一只眼睛失明一条腿也跛了。而王十和陈瞎子在李江入赘的那天夜里一个在睡觉的时候好似被人所抓起仍在地下折了一条腿,另一个在梦中喃喃不已似乎和人大声争论着什么,等到家人将他唤醒却发现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就此变成了哑巴。而张氏婆媳至此才知李江设下深谋引诱她们入局,而王陈施三人都是和他一伙的,次子之亡只不过是巧合罢了。于是张母自此以后更加觉得自己的儿媳忠贞孝顺,平时对她也是爱怜有加,连周围十里八乡的人们听说此事后也都很敬重她们。张建的长子苦志勤读发愤图强,后来在康熙年间中了进士,官至巡抚,而他的母亲马氏也因此被皇帝赐予诰命夫人的封号,一直活到八十五岁方才寿终正寝,知道的人都说这是因为其苦志守节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