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巴、湘,安都奉诏西捍。及留异拥据东阳,又奉诏东讨。
异本谓台军自钱唐江上,安都乃步由会稽之诸暨,出永康。异大恐,奔桃枝岭,
处岩谷间,竖栅以拒守。安都躬自接战,为流矢所中,血流至踝。安都乘舆麾军,
容止不变。因其山陇为堰。属夏潦水涨,安都引船入堰,楼舰与异城等,放拍碎
其楼。异与第二子忠臣脱身奔晋安,虏其妻子,振旅而归。加侍中、征北大将军,
仍还本镇。吏人诣阙,表请立碑颂美安都功绩,诏许之。
自王琳平后,安都勋庸转大,又自以功安社稷,渐骄矜。招聚文武士,骑驭
驰骋,或命以诗笔,第其高下,以差次赏赐之。文士则褚玠、马枢、阴铿、张正
见、徐伯阳、刘珊、祖孙登,武士则萧摩诃、裴子烈等,并为之宾,斋内动至千
人。部官将帅,多不遵法度,检问收摄,则奔归安都。文帝性严察,深衔之。安
都日益骄慢,表启封讫,有事未尽,乃开封自书之,云又启某事。及侍宴酒酣,
或箕踞倾倚。尝陪乐游禊饮,乃白帝曰:“何如作临川王时?”帝不应。安都再
三言之,帝曰:“此虽天命,抑亦明公之力。”宴讫又启,便借供张水饰,将载
妻妾于御堂欢会。帝虽许其请,甚不怿。明日,安都坐于御坐,宾客居群臣位,
称觞上寿。初,重云殿灾,安都率将士带甲入殿,帝甚恶之,自是阴为之备。又
周迪之反,朝望当使安都讨之,帝乃使吴明彻讨迪。又频遣台使案问安都部下,
检括亡叛。安都内不自安。天嘉三年冬,遣其别驾周弘实自托于舍人蔡景历,并
问省中事。景历录其状奏之,称安都谋反。帝虑其不受召,明年春,乃除安都为
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自京口还都,部伍入于石头,帝引安都宴于嘉德殿,又
集其部下将帅会于尚书朝堂,于坐收安都,囚于西省。又收其将帅,尽夺马仗而
释之。因出景历表于朝,乃下诏暴其罪,明日于西省赐死。寻有诏宥其妻子家口,
葬以士礼。
初,武帝尝与诸将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为寿,各称功伐。帝曰:
“卿等悉良将也,而并有所短。杜公志大而识暗,狎于下而骄于尊,矜其功不收
其拙;周侯交不择人,而推心过差,居危履崄,猜防不设;侯郎慠诞而无厌,
轻佻而肆志,并非全身之道。”卒皆如言。太建三年,宣帝追封安都陈集县侯。
子亶为嗣。
欧阳頠,字靖世,长沙临湘人也。为郡豪族。少质直,有思理,以言行著于
岭表。父丧,哀毁甚至。家产累积,悉让诸兄。庐于麓山寺傍,专精习业,博通
经史。
年三十,其兄逼令从宦。梁左卫将军兰钦少与頠善,故頠常随钦征讨。钦南
征夷獠,禽陈文彻,所获不可胜计,大献铜鼓,累代所无。頠预其功,还为直阁
将军。钦征交州,复启頠同行。钦度岭而卒,頠除临贺内史,启乞送钦丧还都,
然后之任。时湘、衡界五十余洞不宾,敕衡州刺史韦粲讨之。粲委頠为都督,悉
皆平殄。
侯景构逆,粲自解还都征景,以頠监衡州。台城陷后,岭南互相吞并,兰钦
弟前高州刺史裕,攻始兴内史萧昭基,夺其郡。以兄钦与頠旧,遣招之。頠不从,
谓使曰:“高州昆季隆显,莫非国恩,今应赴难援都,岂可自为跋扈?”及陈武
帝入援都,将至始兴,頠乃深自结托。裕遣兵攻頠,武帝援之。裕败,武帝以王
怀明为衡州刺史,迁頠为始兴内史。武帝之讨蔡路养、李迁仕也,頠助帝平之。
梁元帝承制以始兴郡为东衡州,以頠为刺史,封新丰县伯。
侯景平,元帝遍问朝宰,使各举所知,群臣未对。元帝曰:“吾已得一人矣。
欧阳頠甚公正,本有匡济才,恐萧广州不肯致之。”乃授武州刺史。寻授郢州,
欲令出岭,萧勃留之,不获拜命。寻授衡州刺史,进封始兴县侯。时萧勃在广州,
兵强位重,元帝深患之,遣王琳代为刺史。琳已至小桂岭,勃遣其将孙玚监州,
尽率部下至始兴避琳兵锋。頠别据一城,不往谒勃,闭门高垒,亦不拒战。勃怒,
遣兵袭頠,尽收其赀财马仗。寻赦之,还复其所,复与结盟。魏平荆州,頠委质
于勃。及勃度岭出南康,以頠为前军都督,周文育破禽之,送于武帝,帝释而礼
之。萧勃死后,岭南乱,頠有声南土,且与武帝有旧,乃授安南将军、衡州刺史,
封始兴县侯。未至岭,頠子纥已克始兴。及頠至,岭南皆慑伏,仍进广州,尽有
越地。改授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