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何足掩其恶?今贾充勋烈,晋之重臣,虽事业不称,不闻有
大罪,诸臣进说,便即远出。陛下圣睿,反更迟迟于此。仲文身上之衅,既自过
于范晔,所少贼一事耳。伏愿深加三思。试以诸声传,普访诸可顾问者,群下见
陛下顾遇既重,恐不敢苦侵伤,顾问之日,宜布嫌责之旨。若不如此,亦当不辩
有所得失。
时仲文自理不谙台制,令史并言停外非嫌。帝以小事不足伤大臣,尚之又陈:
令史具向仲文说不得停之意,仲文了不听纳,非为不解,直是苟相留耳。虽
是令史出,乃远亏朝典,又不得谓之小事。谢晦望实,非今者之畴,一事错误,
免侍中官。王珣时贤少失,桓胤春搜之谬,皆白衣领职,况公犯宪制邪?孔万祀
居左局,言“仲文贵要,异他尚书令”。又云“不痴不聋,不成姑公”。敢作此
言,亦为异也。
文帝犹优游,使尚之更陈其意。尚之备言仲文愆曰:
臣思张辽之言,关羽虽兄弟,曹公父子岂得不言。观今人臣忧国甚寡,臣复
结舌,日月之明,或有所蔽。然不知臣者,岂不谓臣有争竞之心,亦追以怅怅。
臣与仲文周旋,俱被恩接,不宜复生厚薄。太尉昨与臣言,说仲文有诸不可,非
唯一条,远近相崇畏,震动四海。仲文先与刘德愿殊恶,德愿自持琵琶甚精丽遗
之,便复款然。市令盛馥进数百口材助营宅,恐人知,作虚买券。刘道锡骤有所
输,倾南奉之半。刘雍自谓得其力助,事之如父,夏中送甘蔗,若新发于州。国
吏运载樵苏,无辍于道。诸见人有物,鲜或不求,闻刘遵考有材便乞材,见好烛
盘便复乞之。选用不平,不可一二。太尉又言仲文都无共事之体,凡所选举,悉
是其意,政令太尉知耳。论虞秀之作黄门,太尉不正答和,故得停。太尉近与仲
文疏,欲用德愿儿作州西曹,仲文乃启用为主簿,即语德愿以谢太尉。前后漏泄
卖恩,亦复何极!纵不罪故宜出之。自从裴、刘刑罚已来,诸将陈力百倍,今日
事实,好恶可问,若赫然发愤,显明法宪,陛下便可闲卧紫闼无复一事也。
帝欲出仲文为丹阳,又以问尚之,答言:
仲文蹈罪负恩,陛下迟迟旧恩,未忍穷法,方复有尹京赫赫之授。恐悉心奉
国之人,于此而息;贪狼恣意,岁月滋甚。如臣所闻天下议论,仲文恒尘累日月,
未见一毫增辉,乃更成形势,是老王雅也。古人言,无赏罚,虽尧舜不能为政。
陛下岂可坐损皇家之重,迷一凡人?令贾谊、刘向重生,岂不慷慨流涕于圣世邪!
臣昔启范晔,当时亦惧犯触之尤,苟是愚怀所挹,政自不能不舒达,所谓“虽九
死而不悔”也。臣谓仲文且外出,若能修改,在职著称,还亦不难,而得少明国
典,粗酬四海之诮。今愆衅如山,荣任不损,仲文若复有彰大之罪,谁敢以闻?
亦知陛下不能采臣之言,故是臣不能以己之意耳。
又曰:
臣见刘伯龙大慷慨仲文所行,言有人送张幼绪,语人“吾虽得一县,负钱三
十万。庾仲远仍当送至新林,见缚束犹未得解手”。荀万秋尝诣仲文,逢一客姓
夏侯,主人问:“有好牛不?”言无。问:“有好马不?”又言无,政有佳驴耳。
仲文便答:“甚是所欲。”客出门,遂相闻索之。刘道锡言仲文所举,就道锡索
嫁女具及祠器,乃当百万数,犹谓不然。选令史章龙向臣说,亦叹其受纳之过。
言实得嫁女铜炉,四人举乃胜,细葛斗帐等物不可称数。在尚书中令奴酤需阝酒,
利其百十,亦是立台阁所无,不审少简圣听不?
帝乃可有司之奏,免仲文官,卒于家。帝录其宿诚,追赠本官。子弘远。
弘远,字士操,清实有士誉。仕齐为江州长史。刺史陈显达举兵败,斩于朱
雀航。将刑,索帽著之,曰:“子路结缨,吾不可以不冠而死。”谓看者曰:
“吾非贼,乃是义兵,为诸君请命耳。陈公太轻事,若用吾言,天下将免涂炭。”
弘远子子曜,年十四,抱持父乞代命,遂并杀之。仲文从弟徽之,位御史中丞。
徽之子漪,齐邵陵王记室。漪子仲容。
仲容字子仲,幼孤,为叔父泳所养。及长,杜绝人事,专精笃学,昼夜手不
辍卷。初为安西法曹行参军,泳时贵显,吏部尚书徐勉拟泳子晏婴为宫僚。泳泣
曰:“兄子幼孤,人才粗可,愿以晏婴所忝回用之。”勉许焉。转仲容为太子舍
人,迁安成王主簿。时平原刘峻亦为府佐,并以强学为王所礼接。后为永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