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点钟,在江东市医院的太平间,望着尸柜里被冻得僵硬发白的阿豹尸体,谭四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阿豹是谭四倚重多年的金牌打手。
当年谭四一个人离开义字社自立门派时,阿豹就跟在谭四身边为他出生入死地打江山,手底下至少犯着四、五条人命。
他靠着一个打八个的硬功夫,和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才打出了这个响亮的字号,后來还不惜让正在读高中的亲弟弟阿彪也入了黑道跟了谭四。
江东市的黑道上一提到这心黑手狠的兄弟俩,都是人人为之色变。
谭四对这个忠心耿耿手下也是格外照顾、关怀备至。
他沒想到这个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彪悍手下,居然现在已经一脸安详地躺在这个冰冷冷的长方形尸柜里。
一旁的弟弟阿彪也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扑了上去,这个一米八五的魁梧汉子此刻也已哭成了一个泪人。
事发前哥哥就给他打过电话,带着酒意地对他说只要今天晚上一过,就能让阿彪和他的女朋友住上新房子。
阿彪高三时就跟着哥哥入了黑社会,之后一直拼死拼活地沒时间谈对象。
好不容易前年谈了个女营业员,却因为房子的事一直都沒结婚。
阿豹和阿彪这一对兄弟都是挣多少花多少的脾气,所以混了这么多年手头的积蓄也寥寥无几。
为此他沒少和女朋友吵架,这个大哥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所以他晚上才铤而走险答应裴世恩去搞强拆,沒想到这一去,居然搭进了自己的一条命。
谭四一脸阴鸷地问着现场逃回來的一个手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豹到底是谁杀的。”
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子嘴里嘟哝着:“豹哥是被城中村里的一个老工人捅死的……”
一旁满脸泪水的阿彪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像是疯了似的:“你tm放屁!就凭我大哥的功夫,一个老工人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大哥!”
那小子挥舞着双手连连解释,谭四也皱了皱眉头让身后的人拉开了阿彪。
这时,太平间外匆匆地跑來了一个人,在谭四的耳朵旁小声汇报:“那几十个兄弟全找到了,都丢在淮江岸边的草丛里,手筋、脚筋全给人挑了。他们说,是那个王一凡派人做的……”
谭四听了后勃然大怒。
之前虽然在唐震的劝和下他暂时和那个王一凡息兵罢战,但沒想到才短短的几天,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居然就杀了回马枪,再度惹到他的头上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边安慰着怒不可遏的阿彪,一边冷冷地对身旁的手下吩咐:“召集人马,给我去把王一凡的场子都扫了!”
几个手下点头离去,这时一身睡衣的裴世恩才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走了进來。
他一看到眼前的景象就立刻全明白了:“老谭,这全都怪我啊!我也是急得沒办法才让阿豹晚上去搞这么一出的啊……”
谭四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裴世恩,一字一句地说:“阿豹答应你的事情,现在全部都做到了。我希望你答应他和那些兄弟的条件,也能一一兑现。”
裴世恩连连点头如捣蒜,他对身边这几个沉浸在悲痛中的人大声说:“不光是那些个房子,以后这些弟兄的生活费、安家费我都掏了……”
谭四默不作声地背过身去,一场江湖大风暴已经在他的心里默默酝酿起來了。
……
凌晨四点钟,平安酒店的大门紧锁,刚刚才出去的王一凡和老鲁等人还沒有回來。
冷清清的马路上突然开來了四五辆金杯面包车,哗啦啦地车门就被从里拉开了,跳下來几十个头戴摩托车盔手执刀斧棍棒的男子,二话不说就乱砸了起來。
因为王一凡现在的事业重心已经逐渐转到建材市场那边去了,平安酒店里留守的人不多。只有王勇、工程车队的弟兄们和几个保安。
他们从睡梦中惊醒,随手抄起拖把、板凳之类的武器奋起反抗,但终因寡不敌众被对方狠狠打倒在地。
这其中尤以王勇的伤势最重,來人似乎知道他是王一凡的左膀右臂,对他下手特别凶狠。
钢刀、铁棍劈头盖脸地对他就是一顿狠狠地招呼,王勇这个身材长大的北方汉子被打得遍体鳞伤,昏倒在一团血泊中动弹不得。
这群暴徒在制服现场的所有人后还不满意,他们用手里的利斧硬是劈开了旁边孤儿院大铁门上的锁,冲进了孤儿院里。
他们不顾里面的老师和护工们的劝阻,将几十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们从被窝里拖了出來丢到院外,然后从车上抬下几桶汽油就在平安酒店和孤儿院里拼命地泼洒了起來。
幸亏建材市场的巍子带着保安们及时赶到,将他们打跑,才算是将这个差点被付之一炬的孤儿院和酒店救了下來。
他们从血泊里抬起满身是伤的弟兄们,才发现王勇的胳膊已经被打断了,白森森的尖锐骨头从劈开的血肉里露了出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