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四索性把装大饼子的布口袋放在草地上,牛老四一共带了三块大饼子,带了三个鸡蛋,牛老四和那陌生人每人吃一块大饼子,每人吃一个鸡蛋,布口袋里面还有一块大饼子和一个鸡蛋。
“你家是哪儿的?到这个蛇山边上来干啥?”那个陌生人问牛老四。
“唉,我爹叫胡子绑上蛇山了,我是上蛇山胡子窝里去接我爹的。”牛老四叹了一口气,“大哥你是干啥的?咋也到蛇山边上来了?”
“我……我啊……我家就住在大山的里面,我们的屯子叫七道岭。”那个人显然没有说实话,结巴了两下,接着又往下说,“前天我进半城县城办事,回来已是半夜,遇到鬼打墙了,我一宿没有走出来。”
“我看你不象是鬼打墙?”牛老四又看了看陌生人,把他上下重新打量一翻,又特意地看了他脚上的那双鞋。
“小兄弟,你咋看我不象是鬼打墙?”那个陌生人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就很感兴趣的问牛老四,那个陌生人也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伙子,仿佛从牛老四的外表就能看出答案一样。
“你看我干啥呀?我说你不象是鬼打墙,就从你的衣服和鞋上看出来的。”牛老四冲那个男子笑了笑。
陌生人立刻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衣服和鞋,接着又站起来扭着身子,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几遍,莫名其妙地盯着牛老四。
“大哥,你别看了,我告诉你吧。我是咋看出来你不是鬼打墙的。”牛老四坐在那里冲着陌生人“哈哈”大笑,给那个陌生人笑得都不好意思了。
“你说吧,你要是说对了,我就算服了你了。”那个陌生人也跟着牛老四“嘿嘿”地笑了两下子说。
“大哥你听仔细了,你先听听我说的对不对,说对了你也不用服我。”牛老四眼睛盯着那个陌生男子,“其实,我也没看过鬼打墙,就是听大人们讲故事的时候听的。每到过年的三十晚上,前半夜是不让小孩子睡觉的,守夜,一夜连双岁,要吃完半夜的饺子才能睡觉。大人们为了不让小孩子在前半夜睡觉,就给小孩子讲故事,有时讲笑话,有时候也讲鬼的故事。有一年的三十晚上,我大嫂子给我们讲鬼打墙的故事,给我吓坏了,吓得我不但前半夜没有睡着觉,吓得我后半夜也没有睡着觉。
“我嫂子的娘家住在狼山脚下的三道沟,她说在十多岁的时候,有一个邻居就遇到鬼打墙了,那个邻居到外屯的亲戚家去串门,吃完饭,喝完酒天就黑了。亲戚不让他回来,说路上不好走,狼山狼多,住一宿明天再走。他不干,坚持要回来,他让亲戚给拿个棒子,他说有个棒子打狼,就啥也不怕了。其实,亲戚们都知道他惦记家里的老婆,所以,就让他拿个棒子走了。这个人虽然说喝了不少酒,当时脑子是清醒的,一边走,嘴里面一边念叨,‘看看狼,前后左右都看看,有没有狼。’那个人由于精神高度紧张,注意力都想在狼的身上,再加上喝多了酒身体左右摇晃,快到家的时候,都看见屯子里的灯光了,他的精神就有点放松了。他想,到了这个地方,啥也不用怕了,要是狼来了,他大声喊叫,村子里的人都听到,于是,他撒了一泡尿,接着就摇晃到离道边不远的坟地里去了,他躺在坟地里松软的草上睡着了。
“半夜里,这个人醒了,他想站起来接着往回走,可是,他站了两次没有站起来。他坐下喘了一口气,又接着站了两次还没有站起来,他觉得有人在后面拽他,还有人跟他说话,‘大哥玩两把,大哥玩两把再走。’他觉得这个声音很熟,经常听到过的声音,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反正也起不来,也走不了,玩两把就玩两把呗,这个人靠在坟上和那个声音很熟的人玩起纸牌来了。他是个玩纸牌的高手,不一会就给那个声音很熟的人的钱赢没了,他说不玩了要回家,那个声音很熟的人说,‘你等一会,我取钱去。’只见那个声音很熟的人一转身,从身后坟头窟窿里掏出一把钱又玩了起来,一连从身后窟窿里掏了十多次。最后,那个人声音熟的人彻底输光了才不玩。
“大嫂子的邻居这回站起来了,费了好大的劲儿,把衣服都扯坏了,他又开始往家里走,离家不到一里地的路,都能看见屯子里的灯光,就是到不了家。他快走,离家也是那么远,他慢走,离家还是那么远。后半夜的时分,东方的天际中还升起了一片弯弯的月牙。他高兴了,他冲着月亮走,他走不到家,他背着月亮走也走不到家,一直走到东方的天边开始发亮,他还在走。一直到了天光大亮,他才发觉了不大对劲儿,他发觉自己是在一片坟地里,这里是好大的一片坟地,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祖坟。他发现这个坟地里,坟与坟之间的草都已经被他踩倒了,坟与坟之间的坑坑包包都被他踩平了。他又发现坟地里满地都是曾经压在死人坟头上的冥纸,他又发现有一个坟的侧面有一个窟窿,忽然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有一个鬼就从那个窟窿里掏钱跟他玩牌来的。这一下子,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想起来了,他也知道昨天晚上为什么一宿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