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留下的两口大锅。”“你拨吧,我答应了,让你姐夫帮你拨走。我再买新的。”
老太巴子翻身又睡着了,侯牛氏在昏睡之中听到了窗户地撬大锅的声音,接着又是拨大锅的声音,最后是把大锅抬走的声音。侯牛氏太累了,侯牛氏睡得很沉,睡得很死,过了一会又把这一切都给忘记了。
她半夜里起来接手的时候,黑灯瞎火的也没瞅锅台,也没看大锅还在不在?她回来到屋子里又睡着了,老太巴子太累了。
侯牛氏不能接受这眼前的现实,两口大锅都没有了,她拿什么做饭?这日子怎么过?她怎么活?这两口大锅是爹活着的时候留下来了,是留给闺女的。当时,牛五爷说拨走大锅是一个象征,侯牛氏也没有在意,没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两口大锅吗?今天,当她真的看到两口大锅没有,留下来的是两个大黑窟窿的时候,侯牛氏惊讶的不得了。这哪是拨走了两口大锅呀,这是剜走了她的心!她不能做饭,她没处去吃饭,她出来进去就是看见那两个黑洞,比剜走她的心还要难受。剜走她的心,她可以眼不见,她可以去死!拨出了两口大锅,她不能做饭,还要天天见,日日烦。
“哇……哇……”侯牛氏坐在窗户地的地上嚎啕大哭,比哭爹的声音还大,比死爹还要难受,侯牛氏的心碎了,她恨老牛家,她恨牛得万,她恨牛五爷。
“我出嫁了,我不是老牛家的人啦,你们老牛家的人就祸害我,还要我爹的一半家产,不给家产,拨掉我爹用过的大锅,我让老牛家的人都不得好。最坏的是牛得万,他一直就惦记着我爹的财产,他一辈子都贪心不足,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他,我恨不得把他们家的房子和土地给夺地来。老侯,你记住了这是仇,这是恨,不报这个仇,不解这个恨,我侯牛氏誓不罢休。还有那个牛老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是假仁假义,说的比唱得都好听,是他主张的拨掉咱家的大铁锅。牛老五的这一招太损了,太缺德了,都是你牛老五出的坏主意。这日子可怎么过呀,牛老五你是成心不让我过日子,你比牛得万要一半的家产还狠毒。牛老五,今天跟你没完!牛得万我也跟你没完!你们是合起伙来,要算计我一个女人家。”
“别坐地上了,地上凉。”侯大山扶起老婆。
“你是老爷们吗?你老婆这样被人家欺负,你连个屁都不放!”侯牛氏又开始骂侯大山。
“老牛家哪有我说话的份啊。”侯大山委屈。
“他们来拨你家的大锅,你也不拦着!”
“我不敢,你都答应了,我更不敢了。”侯大山更委屈。
“没有大锅了,咋办?咋做饭?”
“买两口大锅再安上呗,你都当那么多人的面答应了,你还能要回来呀?”
“那今天咋办,你用啥做饭?”侯牛氏又给牛大山问住了。
侯牛氏没有预备现成的锅来安上,她要想过日子就要自己去买大铁锅。不过,还不能马上去买,买大锅到城里去来回得一天的时间,今天是爹去世的第六天,明天是爹去世的一七,一七要给爹上坟,只能上完坟以后到城里去买大铁锅。过了一七就是腊月二十九,三十过大年,城里的店铺也放年假了,大过年能开门吗?只有等到过完正月初五,,正月初六才有开门的店铺。正月初六去买大锅,这些天的日子可怎么过呀,他们俩没有锅拿啥做饭哪?他们俩不能到老牛家的任何一家去了,她已经不是老牛家的人了,她是老侯家的人,侯牛氏也没有娘家了,她的娘家就是一个爹爹,已经埋葬到老牛家的祖坟里去了,她只有自己做饭,她只有自己想办法。侯牛氏怎么也想不出办法来,她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来做饭,没有锅就没法子做饭,没有锅真的没有家了。爹活着的时候,家里有天大的事情都用不着自己去操心,有爹哪!只要有爹,牛广娣时代衣食无忧。今天是侯牛氏了,侯牛氏没爹了,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操心。
侯大山也是很着急,他恨牛得万,也恨牛五爷,不过,当下之急,恨谁也没有用,吃饭要紧,他们俩个人要解决的是做饭问题,他们俩不能不吃饭,急需要有一口大锅,一口能做饭的大锅。侯大山把侯牛氏送到屋子里,让老婆坐在炕沿边上,自己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到各屋子去看了一遍,他想找出做饭的办法。
“我找到了一个能做饭的地方,怕你不乐意。”侯大山转回来,跟老婆商量。
“你就说吧,啥地方都中,只要能做饭,只要能吃饭,只要饿不死,只要我侯牛氏还有明天,我就要和老牛家势不两立!”
“那你就跟我来看看吧。”
侯大山把侯牛氏带到了下屋做猪食的铁锅面前,那只大铁锅脏兮兮的,锅里锅外和锅台上沾满了猪食,铁锅除了脏兮兮和猪食之外,那只铁锅还是锈迹斑斑。这口大锅能做饭吗?做出来的饭人能吃吗?人敢吃吗?侯牛氏看了以后邹起眉头,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
“哎,你先回去,我叫你再来。”侯大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