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安顿好解放军,直等到张闻和魏子美告辞后,“工学联盟”红卫兵的几位头目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们。
马碎牛把水平、赵俊良和柳净瓶叫到了司令部,他想知道这些解放军在看到“反到底”司令部的惨状后都有些什么反应。
水平说:“面无表情、深藏不露。”
赵俊良说:“默默无语、神情关切。”
马碎牛转着眼球笑道:“没你俩说的那么深奥。我虽然没在跟前,但叫我看,他们是见多识广、不为所动。——冯占魁既不问‘反到底’总部因何而毁、也不关心那些人有意显露的伤势?”
“‘有意显露的伤势’?”赵俊良不以为然地扁了扁嘴。
“一言不发。”柳净瓶唯恐马碎牛再和赵俊良争论起来,她不希望这两个朋友之间的友谊出现难以弥合的裂痕,忙抢在马碎牛前边说:“当我看到张闻和魏子美头上的绷带时我都有些尴尬,那冯占魁却视而不见,表现的和在咱这儿一样平静——这人真不简单!”
“简单就不会是驻校解放军的头头了!”马碎牛果然不计较赵俊良的态度,沿着柳净瓶的思路得意地说:“你们注意了没有?只有他和另一个解放军战士是四个兜,我猜那人一定是李民生。看来只有他俩是干部,其余都是士兵。”马碎牛颇为自己细致的观察而自傲。
“我也这么认为,”赵俊良说,“但我发现这六个人的服装是不一样的:李民生和他身后的那个军人穿的是兰裤子——他们是空军,而冯占魁和其余的几个人穿的是黄军裤——他们是陆军。到我们学校来支左的解放军并不是一个部队的,这很值得我们玩味。”
水平建议说:“算上办公室,解放军一共才占了五间房,还有七间空着呢。干脆把司令部搬回去,和解放军住在一起,相互沟通起来就方便的多。”
马碎牛说:“对对对,这太重要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近水楼台先得月。两隔壁,嘘寒问暖那是少不了的!通知谢凯和贾佳佳,做好准备,一两天内就搬回来。”
“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赵俊良说,“把水全红他们叫回来,举行一个大型欢迎会。把学校的气氛活跃起来。”
马碎牛立刻表示赞同,说:“主意不错。俊良,你就在这儿打电话,和水全红联系。把这次欢迎会的重要性告诉他,让他明天一个大早务必赶回来。给他说,不耽搁他的训练,演出结束就送他们回汉城。”
赵俊良边等电话边问马碎牛:“牛鬼蛇神咋办?”
马碎牛说:“这可是咱的宝贝!开欢迎会时说啥也要亮出来让解放军看看!让他们看看咱的成绩,不要让他们以为咱只会瓜吃瓜睡。不过,钱校长这怂动不动就喊冤枉,得对他开导一番;其他那些人也一个个养的膘肥体壮的,哪像是牛鬼蛇神!解放军看见了肯定奇怪。说不定就会问:‘马司令,这些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的人是谁呀?’叫我咋回答?秃子,秃子——”马碎牛对着门外喊。
三虎一头闯了进来,说:“秃子不在这儿。”
“去给他说,让他把牛鬼蛇神打扮一下,千万别让解放军误会咱把牛鬼蛇神当爷敬着呢!”
三虎答应后兴高采烈地走了。
赵俊良笑了,不再说话。安心等他的电话。
“水平,你看还有啥事?”马碎牛最后问道。
水平说:“你把欢迎会的事给冯占魁汇报一下,看看他啥态度;然后再请示他春节如何放假,也表示咱对解放军的尊重。”
马碎牛高兴地说:“太好了!人举人高。我正愁没理由和他接触呢!”
打完电话后赵俊良还是有些不放心。解放军明天就要正式开展工作了,一定要留给他们一个好印象,不能有任何政治上的疏漏。他仔细回忆了自文化大革命开展以来校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件,希望从中排查出被自己忽略的地方。他按照学校的布局,一个空间一个空间地从大脑里筛过,务求不在本派的势力范围内隐藏着与斗争形势相悖的死角。当过到牛棚时他紧张了,大量堆放在牛棚的书籍是个心腹之患。解放军如果看到后追问起来,就很难解释。
他快步向牛棚走去。
牛棚里像个战场!忙乱的场面令他目瞪口呆。
秃子的动作真快,此刻正带着十几个人按照马碎牛的指示在“打扮”牛鬼蛇神。他嘴里咬着梳子,挽着袖子亲自动手,把头发最密最长的赵西恒老师压着脖子往头上倒胶水。赵老师原来的大背头已经面目皆非。见到赵俊良,只能点头招呼。秃子倒完胶水后就把嘴里咬着的破梳子拿出来,三两下就把赵老师的头发由中间向两边分成了两部分,一边往上梳着一边用手往一块儿捏。他笑嘻嘻地对赵俊良吹嘘:“碎牛给我这任务太艰巨、真复杂!要不是我灵醒,这打扮牛鬼蛇神的任务还真不好完成。”
赵俊良看了看满面春风、颇有些玩世不恭的赵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