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
“哪是听我的?”马碎牛觉得柳净瓶冤枉了他,立眉瞪眼地辩解道:“旅游路线都是赵俊良制定的,我还不是个傀儡?”
赵俊良笑着说:“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司令引到了歧途,让你走上了‘旅游主义’的消极道路。现在听司令的,去北大。今天全天都在那儿看大字报——这可以了吧?”
马碎牛怨气小多了,说:“这还差不多。听俊良的,走,去北大。”
“听俊良的?”赵俊良只有苦笑的份了。
从北大回来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七个人围着一张桌子边吃饭边议论着北大的见闻。对于北大学生启人心智的过激言论和无与伦比的理论水平,以及他们看问题的尖锐程度和他们革命的超前性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唯一意外的是他们在北大看大字报时遇到了张闻。随同张闻一块儿看大字报的还有六七个六中的同学。更加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这些人里居然有毛始波、郑浩然和孙亭山!马碎牛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很不好受。他认为毛始波悄然返校并跟随张闻串联是对他的一种背叛。毛始波在见到马碎牛和柳净瓶后也感到尴尬。倒是张闻热情地向他们推介几张很有特色的大字报。
马碎牛只是淡然寒暄几句,带着大家转到了另一边。很快,他灰暗的情绪就被充满激情与忘我的造反文章冲淡了。
天快黑时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接待站。话题自然就离不开北大那些措辞严厉的大字报。
马碎牛说:“我最欣赏他们的一句话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革命的犯罪’。”
秃子说:“我还是觉得‘革命的打砸抢万岁’听着过瘾。”
李武民问道:“他们只在学校造反,党内最大的走资派咋能被打倒呢?”
赵俊良热心地解释:“这叫造舆论。就和在报纸上开展大批判一样,说得多了,就成了民心所向,党中央、**就不可能再让中国最大的走资派继续留在政治局了——说不定还会把他们开除出党呢!”
秃子恍然大悟,随即总结说:“闹了半天这文化大革命就是‘狼和小羊的故事’!”
马碎牛受到感染,议论就愈发热烈。
谁都没有留意,有两个成年人快步来到了他们饭桌前。其中三十多岁的男子只是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一个大约二十多岁的人问道:“你们是渭城六中的红卫兵吗?”几个人就狐疑地看着他俩,犹豫着点头。
那人又问:“你是六中‘工学联盟’红卫兵司令马碎牛?”
马碎牛毫不怯火地看着他们,说:“我就是,你们是谁?”
“我们是北京市大型活动主办单位的工作人员——这些都是和你一起来的同学?”
马碎牛回答道:“都是我的革命战友,需要帮忙尽管说话!——这些人都靠得住,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安全问题。”
那个三十多岁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笑了,说:“我们没有安全问题。你是渭城六中第一大派的造反司令,我们信得过你。你在**前带头高呼革命口号,虽然不提倡,但我们也很赞赏。我们找你谈话不是为这事,而是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如果可以——我们希望能和你单独谈谈。”
马碎牛立刻站了起来,伸袖子把嘴一抹,说:“没问题——不过你们也太厉害了,把我弄的一清二楚的,就像是长期睡在我身边的赫鲁晓夫。”
那两个人只是微笑,不答他的话茬。马碎牛对赵俊良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儿”,跟着那俩人就走了。
秃子脸都吓白了!两只眼睛左顾右盼,把身子伏的低低的。他战战兢兢地悄声问赵俊良:“俊良,你是诸葛,你说,碎牛得是让秘密警察给逮捕了?”
赵俊良吃惊地看着他,气愤地说:“你都胡说些啥吗?什么秘密警察、什么逮捕!你以为那些人是克格勃、你以为这是在苏联?这是好事情!你没听那人说吗,他们是‘北京市大型活动主办单位的工作人员’?这就是说,我原先分析的九月中旬的‘那件事’真的就要发生了!”
人人都明白了!人人也都激动了,他们把头凑在一起,机密地、热烈地讨论起了“那件事”。
李武民说:“咱换个地方说话。宿舍前头有个草坪,那儿有石桌石凳,地方很不错。”赵俊良说:“我也注意到那地方了,很僻静,是不错。走,不在这儿呆了。”六个人怀揣着惊喜离开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