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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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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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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它们还未成熟,我还未舍得品尝哩。在女护士无比殷勤、非常买力的招呼下,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吊满的葡萄和满树的杨桃已被他们摘得一个不剩。啊,这可是当初打井队的人也不敢动一动的呀,这可是维持我的生命的果实啊。我越想越失落,越失落越气愤,我对这个女人怒目而视,恨不得撬开她的嘴巴把她吃下去的葡萄和杨桃全部挖出来。可是,我始终没有这样做,我也不敢这样做。这倒不算,忽然他们仿佛从中得到了什么启示,迅速分散开来,有的提着菜篮子摘菜,有的拿着鱼网捉鱼……看到这情形,我一下子惊慌失措,但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的不满脸色而停止。我心想这下完了,什么都完了。我感觉他们像一群盗贼,在我陋巷簟瓢的家里进行大规模的抢劫,看见什么有用就抢劫什么。这与日本鬼子侵略时进村扫荡,实行“三光”政策有什么区别!啊,我的花园成果受到了损害,我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我立即意识到后果多么严重,这简直比抢走我这套别墅还要我的命!

    面对这一纯粹的梦,这一清晰的梦,这一缠绕我多年的梦,我不想费脑筋作任何的解释,就等有志做弗洛伊德继承者的人做这项工作吧。因为我想想也觉得不妥。按道理,他们是些有身份有学识的人,而我也是一个自我感觉宽宏大度的人,即使在梦中的想象力如何丰富,如何信马由缰,如何天马行空,我也不应该幻虚而得出他们竟然做出如此败坏的行径。现实中,他们做不到,即使危及生命非这样做不可的时候,我相信他们也不会这样去做。这是我一想到这个梦便脸红耳赤,心里扑扑跳个不停的原因。致于我为此而采取的措施,则无可厚非,按照梦中的情景,基本符合我的性格走向。如果有人说我龌龊、猥琐、渺小,我倒有理由维护我的名声进行反驳。当时,我只顾想着自己,理所当然觉得他们不仁我也不义,为了早点让他们赶快离开,避免对花园那些维护我生命的食物抢劫一空,我想起多年前酒楼那四条直指天空的巨型烟窗,于是不知想了什么办法从那里弄来了一部像打桩机一样的巨型机械,开动马力,让这部机械发出巨大的、刺耳的、让人烦躁不安的轰鸣。这一招果然发生了作用,他们听到这种轰鸣吓得屁滚尿流,个个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这是我多年来的首次胜利,准确来说是转败为胜,不过,这是一场梦中作战的胜利。

    让我回到当时的现实里来吧。慢慢地,事情随着他们的所谓医学研究成果的土崩瓦解,越来越多的人转移了目标,惶惶惑惑的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来。由此,我这不明不白的病症不明不白地好转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这之前,我不得不说北京学者的事。关于北京学者曾经轰动一时的所谓医学研究成果骗局所引发的事件,现在已经基本上平息了。人们之所以如此迅速将之淡忘,正因为这个世界离奇的事情层出不穷,一件事掀起的波澜很快被另一件事起的波澜所掩盖。但由于这件事本身与我密切相关,我始终挥不去、抹不掉。事实上,如果不是中央电视台在《焦点访谈》节目里曝了光,以翔实的报道揭示了这场实质由背后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在操纵的大骗局,连我也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一切都是冠冕堂皇,没想到什么都是假的,北京学者身份是假的,他的文凭是假的,他出身于中医世家也是假的。全是一套由利益集团包装打扮的骗人鬼把戏,竟然一时在这个世界上草菅人命而畅通无阻,横行霸道,实在让人触目惊心!我觉得人们都病了,全世界都病了;不,人们都疯了,全世界都疯了。我们活像活在一个愚乐的时代,粗陋不堪充斥着大街小巷,要命的是此风还在愈演愈烈之势,试想一想,一旦现代人以百出奇招取胜,这个世界也就变了味道啦。一旦正道正气被挤压到角落里苟延残喘,邪门歪道就会乘虚而入,逐渐泛滥成灾,演变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力量。那么,我们这个世界就危机四伏啦,就一塌胡涂啦,就真的天翻地覆啦!

    我总是把话题扯得太远。现在,我必须言归正传,再次从虚构和漫漫遐想中回到现实,描绘当时的实际状况。自此之后,人们由于懒惰,不去挖掘事实根源,而是通过表象以讹传讹,又由于主治医师和护士模棱两可的说话、小报记者的笔并非有意的推波助澜,而使之扑朔迷离。开始,人们以为我有什么祖传秘方。越来越多的人找上门来讨教。我不惜花费口舌,一一告诉他们防御这种怪病的武器,力图把真实情况说清楚,却只有白费心机。没人相信我的说话。人们照样议论纷纷,并且有个别好钻牛角尖儿的人好奇地来到我家里的围墙外对我进行二十四小时的实地侦察。他们从我最近一早一晚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橙上看书喝茶的行为中,一口咬定我必然隐藏着什么奥妙,从而推断一切奥秘出在我的地下井水。于是,有人认为我的小别墅的井水里有一种特有的矿物质,内含着包医百病的元素而把井水当作灵丹妙药。当然,有人更玄乎其玄,把它当作天赐人间的神水来传播。那位小报记者以我锲而不舍地连续打了十口井的壮举作为依据进一步推断。这样还不够,他连夜在百度搜索中搜出很多例子。最典型的是搬出了包拯在附近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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