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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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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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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个时候无法查清车主是谁或车主在什么地方)。我憎恶那些来来往往的顾客——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因为这家酒楼的兴旺是由他们维持和助长的。看见他们从喧闹的街市走过来,满面春风地穿过广场的花坛,兴致勃勃地进入酒楼的大门,我就对他们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仇视心理。当酒楼张灯结彩承接婚宴大摆筵席的时候,当我看见大堂门前新郎新娘伴郎伴娘以及新郎新娘的父母两排列队站着,笑容可掬地接受赴宴者的贺礼的时候,我的内心感到十分难受。高兴的是他们,痛苦的是自己,是我这个深受其害的人啊!有一次,我竟看见父亲携着母亲参加他们单位一位领导的儿子的婚礼,看见父亲从酒楼里出来时一边用牙签撩着牙齿一边对那位领导点头哈腰的情形,我心里即时涌起了绞心般的疼痛,害得我整整三天茶饭不思。这三天里我没有理睬我的父母,对小弟也是横看竖看不顺眼。总之,这三天里我无法思考,更不要谈如何有效地进行那具有深远意义的项目研究了。这些日子里我都干了些什么?我能够干些什么呢!我整天坐立不安,呆若木鸡。我的生父继母当然不明白我为何沉默了三天,也无法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施那宏伟的事业啊!他们这样做无疑是为虎作伥,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们应该以实际行动来表示强烈的抗议,应该像当年抵制日货一样拒绝进入这家酒楼!我难以谅解生父继母竟如此卑躬屈膝,我为他们感到尴尬,感到羞耻!直到现在,一想起当时的情形,我的内心仍然起伏不已,扑扑乱跳。我最憎恶这家酒楼那位不理他人死活的老板,我简直对他恨之入骨。偶然看见他腆着肚子从那辆乌黑锃亮的宝马趾高气扬地钻出来,我就有一种要杀人般的冲动,恨不得拾起一件硬物从窗口狠狠地向他那乌黑锃亮的家伙掷去。只是我的理性,与其说是理性倒不如说是胆怯始终把自己控制住。还有对那些身穿艳丽旗袍服装的女服务员,我也看不顺眼。这些训练有素,穿红着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服务员,端庄亮丽地站在顾客面前侍候,大方得体地给客人端上一碟碟上品佳肴,图的是什么?她们只不过是从这位刻薄老板的盘剥中领取微薄的收入罢了,岂知却给了老板带来数之不尽的利润,让他添置更多硬件设施制造更多的噪声呀!

        天啊,我已经被扭曲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除了我忠心耿耿地干我的事业,我似乎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甚至对所有人都存有不同程度的敌对心理!现在惟一能唤醒我的是经常站立在大堂门口那位美丽的、十分引人注目的“咨客”,只有她才撩拨和调动我的情感,也只有她才会让我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让我内心涌起无比惬意的甜甜蜜蜜的感觉。是的,她的美丽是绝世无双的,她那粉红的脸蛋,她那妩媚的眼神,她那对浅浅的酒窝,她那高挑的身材,她那优雅的体态,简直美得无可挑剔。我对她感觉出来的好感,证明了我还没有沦落到完全麻木的程度,证明我还存在对生活的激情与冲动,不至于被人间媚俗和各种利益关系所湮没,她让我恢复了常态。记得那天,我在街上的人丛中与心中的她擦肩相遇,她主动向我点头打招呼,然后嫣然一笑。她微笑时那对可爱的小酒窝让整个脸蛋生出无限光辉,就像春天里一朵盛开的鲜花一样。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举止,足以让我日思夜想,想入非非。有了她,我不再感到孤独无援,是她支撑着我保持对从事这项伟大事业的信心和激情。啊!我那可爱的美人儿,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要不是我曾发誓不要踏进这家酒楼,越雷池半步,我一定会经常无事找事进出这家酒楼,好让我一睹你的芳容——这是人之常情啊。只是理智控制了我。我宁可作出牺牲也要坚守誓言,虽然我也觉得我的顽固的守卫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啊,亲爱的,让我们等待吧,让我们耐心地等待吧,到时我会在鲜花的簇拥下展开双臂欢迎你。我相信胜利的那一天时间不会太长。

        现在,我必须再次采取更有效的自救行动。因为我并不能确保自己能否长期保持旺盛的伟大的创造力,我深知一个人长期处于心力交瘁、身心疲惫的可怕后果。总而言之,我目前最大的愿望是赶快行动。

        但问题的关键是,我还得告诫自己在尚未充分论证的情况下不能鲁莽行事,因为以往的教训毕竟太深刻了。其实,我建造小楼阁的想法已在心里荡漾了许多时日,只不过一直立不定主意。终于有一天我在天朦朦亮走上楼顶时下定了决心,我惊奇地发现有一对金丝雀的小喙儿啄噙着一根茅草飞过我们那片杂草丛生之地,钻进水池右侧一棵浓密的小树枝丫里筑巢造窝,当时我那份兴奋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表,我对建造小楼阁所抱持谨慎的态度便从此变得毫不犹豫,变得急不可待了。我认定既然小鸟能选择在这里建造栖息之所并在这里繁殖可爱的小生灵,就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这里的环境适合我在小楼阁从事我所研究的艰巨的工作。我想,只要我的小楼阁设计得当,定能让我重新享受那种宁静和温馨。真的不瞒你们,我已经开始全心投入建造小楼阁的准备工作,并把满心希望寄托在这个小楼阁身上了,我热切地盼望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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