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狂风大作,垃圾、树叶、尘土在街道的上空漫天飞舞,层层叠叠的黑云从天空的西北角滚滚而来,后边是黄白浓厚的云层,雷公闪将伴随而至。
屋漏偏逢连夜雨,屋顶渗下的雨水噼噼啪啪敲击着摆在地上的盆盆罐罐。李二顺半夜醒来,听到窗外的大雨还在下,他看到屋门口正坐着一个人在默默地抽闷烟,定睛一看原来是老父亲。
“爹,这么晚了你咋不睡觉?”
“你们放心睡吧,一旦发生什么情况我就叫醒你们。”
“爹,一夜早着呐,去床上睡一会吧。”
“咱家的老屋让我担心,我生怕洚缸的大雨冲毁了这房屋,把你们砸在下面。”
天快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破烂不堪的老屋瓦房,瓦缝里渗进来的雨水,滴在水盆里,溢出的水流了出来,淌在泥泞地面上。李二顺躺在床上抽起了闷烟,自己明白爹的心思,抬头望着多处滴水的房顶,爹是在担心头上的这座老屋会在阴雨期间被雨水冲刷垮砸到家人,他提起神熬了整整一个夜晚,心里不免有几分难过和酸楚。
“爹,我准备建三间新房?”
“是吗?要盖起一座屋太耗费钱了。”
“新屋的门口留多宽合适?”
李木匠笑笑说:“三尺三行满天,既能进轿又出棺。”
“三尺三,现在来讲窄了点。”
“老一辈人都讲究这个,建一座屋要住上百八十年,这么多年,谁家没有婚丧嫁娶的?门口至少不能低于三尺三,至于留多少合适你自己看着办。”
“李二顺在家里东一头西一头的忙着打点行李。
“二顺二顺,你不赶快走,还在家里磨叽啥呢?高山带着一拖拉机人出村了,说是去镇上搭车了。”
“高山人办事太不地道了吧?之前我跟他打过招呼,让他带人走的时候叫上我。”李二顺发着牢骚,扛上皮袋里的行囊,慌慌张张地出了家门。
当李木匠转过身时,发现儿子在慌乱之中把一个小挎包忘在了桌子上面,打开了包,里面盛有自己早早为儿子准备的水煮鸡蛋。李木匠来不及多想,两只提着包赶紧追了出去。
“二顺二顺,把这些煮熟的鸡蛋带上。”
“我不带了,来不及了。”李二顺气愤不已。
“那你路上吃啥?”
李二顺没有回答父亲的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木匠低头瞧了一眼双手撑开的一包鸡蛋,满脸焦虑地望着儿子慢慢远去的背影。
公共汽车上,老乡们在相互说笑交谈,唯独李二顺这一路上心里不是滋味,他坐在车子的最前排,神色凝重目视窗外。到了吃饭的时间,每个人拿出从家里带上的食物,大口小口的充饥,李二顺依旧一动不动。高山实在看不下去了,拎着兜一步一步挪到车的后头,问:“二顺,你没有准备路上吃的东西吧?”
“我来的时候比较急,给忘带了。”
“我包里还有不少东西,分给你一些,”高山边说边掏出一个菜饼和两个鸡蛋送在李二顺面前,“来拿着,吃不饱再要。”
“我吃不下。”
“从这儿到秦皇岛还有很长的路程,时间还早着呐。”
李二顺推辞说:“我真得不想吃。”
“二顺让你吃你就吃,”有人劝慰道,“再说了咱们可都是跟着高山出力卖命的,跟他客气啥?。”
“要是不够吃,我们这儿还有啊。我们宁肯少吃一点也要凑够你的份儿。”
李二顺听大伙这么一说,于是缓缓接下高山手中的东西。
高峰承包下的工地正急缺人手的时候,看到了从家乡来的一群农民工,他们身上扛着行囊进了自己的大门,心里十分的高兴,冲着厨房大喊:“周师傅,家里来的工人到场了,马上预备吃的饭菜。”
当看到最后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工地的大门,高峰心里感到有些纳闷。在父老乡亲的拥簇下,高峰面带笑意的与他们交谈,当人走近自己面前回头微笑时,这才发现刚才走进门的那个人正是李二顺。李二顺变了,变得让高峰几乎认不出他了。
高峰脸色立刻变了,喊了一句:“高山高山,你过来一下。”
弟弟高山刚踏入办公室门,高峰使劲拍了一把桌子,“看你干的好事?”他随即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把李二顺给招来了?”
“我原本就不想让李二顺来,是他自己硬要到来这里的。”
“胡说八道,你办事不考虑,睁大眼睛看看,工地上上下下全是繁重的体力活,又要爬高上低,可以说危险处处不在,你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