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来,伸手扶了身边的禹缭一把,又一手平摊了出去,比了个手势:“诸位请起,建路之事虽有益,但并非政一人之力,乃是诸位与政同享之功劳,今日这驿道得以建成,全仗各位爱卿之力才可成,人力有时而穷,政纵然有三头六臂,但若无诸位爱卿同助,此路亦不可成!”嬴政微笑,他并不如一般君王,好大喜功,恨不能将一切荣耀全揽于自己身上,他是君王,原本就不该气度只到此而已,更何况这世上没人再比他更尊贵地位更高,跟臣子抢功劳,首先便是已经将自己降到了臣子的地步,才会与臣下有比较。
臣下越能干,能为他分忧之事便越多,这几年君王生涯嬴政渐渐蜕变得更加沉稳,日常与禹缭谈论聊天之时,总会多少听进一些他的话,再加上韩非与李斯等性格完全迥异不同的人,嬴政又好学不殆,可说此时心中比以前更加是明朗了不少。他这样大方的将功劳分散开来,众人只会更加感激他,与他尽忠,往后替他办事,他的功劳,旁人抢不走,史册之中自会记载,与人争抢这些,不止是令人觉得他不能容人,又无甚益处,后世的传诵与虚名,他早看得开了,就算人人都夸奖的,也总会有一些人能挑出刺来,与那些虚名相较,任后人任意讨论与争辩,倒不如用这些他不在意的名声换取臣下更为忠心的意志。
嬴政这话一说完,果然魏辙等人面色更加激动,但他们还未开口,嬴政已经一一点出了各人功劳来,就连远在邯郸之中的李牧,也曾有运送粟米与财物支持之功,众人这下可真正是激动了,若按照此时各诸候性格与做法,这驿道若是换了他国君王建成,不论臣下累死累活,那便是替君王办事,最后功劳该全在王候身上,嬴政却反其道而为之,将功劳全说与众人,岂非就证明他虚怀若谷,视名利如粪土,且又体恤下臣,将众人的辛劳全记在了心中?魏辙等人累了一场,这会儿却觉得累得都是心甘愿,韩非回忆当初在韩国时受三代韩王冷落的情景,有了比较之下更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禹缭也忍不住有些动容,嬴政此时不骄不燥,又有如此心胸,在他看来已经具备了一个开国帝王最为基本的条件,恐怕就连当初开辟周王室的第一代天子姬发,也并不一定有他如今的涵养与气度,他如今年纪还轻,可以想见若是未来继续如此下去,就算不再有寸进,只要不在年老之时变得昏庸做事随心所欲,这秦国已够将天下占稳,就算后人不争气,可若是祖宗将基业打下,也够人挥霍上几百年了。
一场建道盛事落幕,众人见过那日的盛景,直到好几日之后许多人还心受震撼,直到四五天后,每日早早排着队想出城瞧瞧的庶民才少了下来。待到七八日时,众人新鲜感褪了一些之后,每日进出城的人数便少了起来,而此时各驿道处已经收到了头一批使用驿道商人缴纳的过路税钱,几乎所有人都是选择一年一交,虽说每家商户一年只须交纳两千钱,一些甚至捐了约十万以上的大家商人更是在每年只须交纳一千五百钱之后,这头一批送到国库的钱币便足有十五万之多,可见选择来秦的商人有多少,而经过这些路引钱,嬴政也大致掌握了秦国商人数量,不论大小商人,几乎便已经在他这儿已经挂了个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