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人看来,早是耋耋之年,但因他征战一生,身材硬郎,至今纵然须发皆白,眼不花耳不鸣,镇守军中仍得众人拥戴。
原本历史上的廉颇早在几年之前就该已死,但因嬴政的介入,他却一直活到如今。蒙恬大军一路过来之时,两军于安邑城外交接,秦军也远在百里之外驻营扎帐。当年夏禹曾在此建城,因此,此处原也称为禹都安邑,后又禹之子夏启亦以此处为都城而闻名。这安邑城中如今虽被魏国弃而不再是国都,但繁荣依旧在,一道道坚实而厚重的城墙将整个安邑牢牢包裹在其中护住。安邑城外远处是一片阶梯纵横的山原,山原之下,则是一片广袤之极的平原,蒙恬等人便是驻足在此地,夕阳西下,奔波了整月的秦兵们难得停下来,望着远处翠翠绿绿的耕田,人人脸上都不由露出笑意来。
他们中许多人原就是布衣出身,原是耕种之人被征召入伍而已,如今虽说已是有为兵多年的,但见到这样的情景时,依旧是忍不住觉得亲切。阵阵炊烟升了起来,一排排营帐中间的空地上燃起堆堆篝火,上头架着简陋的铜锅,有人正往里头丢着风干的肉块与粟米,不多时香味儿便飘了出来,许多也不顾烫,人人端了大碗便吃。
蒙恬跪坐于营帐之中,年轻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这一趟他要对上的,是宿世名将廉颇!此人之大名当世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是当初与武安君白起齐名之辈,如今年纪虽大,但蒙恬并未因此而小看于他,反倒是因为他年纪大,经验丰富,而越发心中慎重。一张临时绘就出来的简略地图他已经看过无数之回,但因安邑地势原因,却并不好攻。嬴政让他这一趟出来,只是让他多些经验而已,但嬴政一心为他打算,蒙恬纵然知道自己此时光论谋略,并非身经百战的廉颇之敌,但年轻人的傲气却是让他不肯未战先言败!
张唐端了饭食进来之时,就见蒙恬满脸冷肃之色,竟然与当年自己见到蒙骜之时的神情一模一样。情景极为熟悉,但却并非同一个人。张唐忍不住笑,他自当年跟随蒙骜身边与赵军大战破过相之后。脸上一笑疤痕扯动使他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的味道。但却又增添了几分男儿之气,蒙恬手中拿着羊皮地图,见张唐进来,并未回避,反倒冲他点了点头:“叔叔,此地难守难攻,只是廉颇乃在此处驻守多时。总比吾等多了优势,对此不知叔叔如何看法?”
他年纪轻轻,身上却已经隐隐有了一分大将沉稳而冷静的风采,张唐笑道:“将军何必如此挂忧?承蒙大王厚待,只是令末将等牵住廉颇注意力而已,毕竟廉颇之名非浪得虚传。纵然败而犹荣,将军年纪轻轻,总有胜过此人之时,又何必急于一时?”他是怕蒙恬年轻人意气用事,坏了大事。蒙恬却是分得清轻重,听张唐如此一说,笑了笑,却并未解释。年轻而俊秀的人脸上已经展露出坚毅之色。目光透过帐口似是眺望远方。手中羊皮图卷却并未松开,反倒是握得更紧了一些。
张唐所说有理。嬴政令他出来之时,实则已另外安排了任务,并非只是单纯对付廉颇这样简单而已。但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一个英雄的梦,蒙恬知道此时的自己并非廉颇敌手,但若试也不试就此放弃,又如何得知自己与这样的大将之间差距有几何?若是不与他交手,一辈子便也不知该如何去努力!纵然与他交锋而败诸其手中,张唐说得对,他还年壮,而廉颇已老,英雄迟暮,两人并非在同一起点之上,他要的,不过是也想成为廉颇那般大将,好为嬴政效力而已!
这些事情,蒙恬不愿意说,张唐自然也识趣的不多问,只放下碗筷,便退出帐去。他自跟在蒙骜身边之后,对蒙氏人极其尊敬,纵然蒙恬身为小辈,可与他出行,却从未摆过前辈架子,反倒事事亲力亲为,如此一来,蒙恬领出来的五万大军见张唐作派,自然对蒙恬这个少年将领更加恭敬,军中此时倒是纪录严明。秦军在平原之中驻守了五日,赵军却是极为沉得住一般,严守安邑之中,并未出城递战贴挑衅。
秦军原本惧于廉颇威名,此时见这样情景,不少人心中不由暗自得意,私下里,廉颇老矣,与赵人畏慎秦军威名而龟缩于安邑之中不敢出来等诸如此类的话传得满营帐的人都已经知晓。蒙恬心中苦笑,这支军队并非当初祖父蒙骜嫡系,因当初他出征之时,一来蒙骜欲考验他驾驭下属的能力,二来又想瞧他为将者能否号令众人,最为主要的,是蒙骜不欲往后将至今仍在他麾下,对他忠心耿耿的军队交由到他手上,蒙骜当初说得清楚,秦国之中,军队只能属赵氏嬴政者,而非蒙氏族人!
蒙恬对于此事并无异议,因此这回带人出来之时,只是从军中各部挑选调来的人而已,这会儿秦军得意洋洋之下,便有流言传了出来,一时间惹得人心浮动,不少自大骄傲者言语之间颇为瞧不起这个已经历经几朝,已是九十高龄的廉颇,蒙恬暗中也听到过这样的风言风语,震压过几回,众人嘴上虽然不说,但脸上却是难免露出几分来。
骄兵必败!蒙恬心中十分清楚,廉颇此时示弱,或并非示弱,乃是其另有安排,而自己若是大意,等待这五万秦军的,便是灭顶之灾!他要做的,不止是完成嬴政交由他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