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今荆州非少人也,而著籍者寡,平居发调,则人心不悦;可语镇南,令国
中凡有游户,皆使自实,因录以益众可也。”备从其计,故众遂强。备由此知亮
有英略,乃以上客礼之。九州春秋所言亦如之。臣松之以为亮表云“先帝不以臣
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於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则非亮先诣备,明矣。
虽闻见异辞,各生彼此,然乖背至是,亦良为可怪。】
刘表长子琦,亦深器亮。表受后妻之言,爱少子琮,不悦於琦。琦每欲与亮
谋自安之术,亮辄拒塞,未与处画。琦乃将亮游观后园,共上高楼,饮宴之间,
令人去梯,因谓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入於吾耳,可以
言未?”亮答曰:“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琦意感悟,阴规
出计。会黄祖死,得出,遂为江夏太守。俄而表卒,琮闻曹公来征,遣使请降。
先主在樊闻之,率其众南行,亮与徐庶并从,为曹公所追破,获庶母。庶辞先主
而指其心曰:“本欲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
寸乱矣,无益於事,请从此别。”遂诣曹公。【魏略曰:庶先名福,本单家子,
少好任侠击剑。中平末,尝为人报雠,白垩突面,被发而走,为吏所得,问其姓
字,闭口不言。吏乃於车上立柱维磔之,击鼓以令於市鄽,莫敢识者,而其党伍
共篡解之,得脱。於是感激,弃其刀戟,更疏巾单衣,折节学问。始诣精舍,诸
生闻其前作贼,不肯与共止。福乃卑躬早起,常独扫除,动静先意,听习经业,
义理精熟。遂与同郡石韬相亲爱。初平中,中州兵起,乃与韬南客荆州,到,又
与诸葛亮特相善。及荆州内附,孔明与刘备相随去,福与韬俱来北。至黄初中,
韬仕历郡守、典农校尉,福至右中郎将、御史中丞。逮大和中,诸葛亮出陇右,
闻元直、广元仕财如此,叹曰:“魏殊多士邪!何彼二人不见用乎?”庶后数年
病卒,有碑在彭城,今犹存焉。】
先主至於夏口,亮曰:“事急矣,请奉命求救於孙将军。”时权拥军在柴桑,
观望成败,亮说权曰:“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据有江东,刘豫州亦收众汉南,与
曹操并争天下。今操芟夷大难,略已平矣,遂破荆州,威震四海。英雄无所用武,
故豫州遁逃至此。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之
绝;若不能当,何不案兵束甲,北面而事之!今将军外讬服从之名,而内怀犹豫
之计,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权曰:“苟如君言,刘豫州何不遂事之乎?”
亮曰:“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众士
慕仰,若水之归海,若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安能复为之下乎!”权勃然曰:
“吾不能举全吴之地,十万之众,受制於人。吾计决矣!非刘豫州莫可以当曹操
者,然豫州新败之后,安能抗此难乎?”亮曰:“豫州军虽败於长阪,今战士还
者及关羽水军精甲万人,刘琦合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曹操之众,远来疲弊,闻
追豫州,轻骑一日一夜行三百馀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
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将军’。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又荆州之民附操者,
偪兵势耳,非心服也。今将军诚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豫州协规同力,破操军必
矣。操军破,必北还,如此则荆、吴之势强,鼎足之形成矣。成败之机,在於今
日。”权大悦,即遣周瑜、程普、鲁肃等水军三万,随亮诣先主,并力拒曹公。
【袁子曰:张子布荐亮於孙权,亮不肯留。人问其故,曰:“孙将军可谓人主,
然观其度,能贤亮而不能尽亮,吾是以不留。”臣松之以为袁孝尼著文立论,甚
重诸葛之为人,至如此言则失之殊远。观亮君臣相遇,可谓希世一时,终始以分,
谁能间之?宁有中违断金,甫怀择主,设使权尽其量,便当翻然去就乎?葛生行
己,岂其然哉!关羽为曹公所获,遇之甚厚,可谓能尽其用矣,犹义不背本,曾
谓孔明之不若云长乎!】曹公败於赤壁,引军归邺。先主遂收江南,以亮为军师
中郎将,使督零陵、桂阳、长沙三郡,调其赋税,以充军实。【零陵先贤传云:
亮时住临烝。】
建安十六年,益州牧刘璋遣法正迎先主,使击张鲁。亮与关羽镇荆州。先主
自葭萌还攻璋,亮与张飞、赵云等率众溯江,分定郡县,与先主共围成都。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