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然。六年秋,帝欲征吴,群臣大议,勋面谏
曰:“王师屡征而未有所克者,盖以吴、蜀唇齿相依,凭阻山水,有难拔之势故
也。往年龙舟飘荡,隔在南岸,圣躬蹈危,臣下破胆。此时宗庙几至倾覆,为百
世之戒。今又劳兵袭远,日费千金,中国虚耗,令黠虏玩威,臣窃以为不可。”
帝益忿之,左迁勋为治书执法。
帝从寿春还,屯陈留郡界。太守孙邕见,出过勋。时营垒未成,但立标埒,
邕邪行不从正道,军营令史刘曜欲推之,勋以堑垒未成,解止不举。大军还洛阳,
曜有罪,勋奏绌遣,而曜密表勋私解邕事。诏曰:“勋指鹿作马,收付廷尉。”
廷尉法议:“正刑五岁。”三官駮:“依律罚金二斤。”帝大怒曰:“勋无活分,
而汝等敢纵之!收三官已下付刺奸,当令十鼠同穴。”太尉锺繇、司徒华歆、镇
军大将军陈群、侍中辛毗、尚书卫臻、守廷尉高柔等并表“勋父信有功於太祖”,
求请勋罪。帝不许,遂诛勋。勋内行既脩,廉而能施,死之日,家无馀财。后二
旬,文帝亦崩,莫不为勋叹恨。
司马芝字子华,河内温人也。少为书生,避乱荆州,於鲁阳山遇贼,同行者
皆弃老弱走,芝独坐守老母。贼至,以刃临芝,芝叩头曰:“母老,唯在诸君!”
贼曰:“此孝子也,杀之不义。”遂得免害,以鹿车推载母。居南方十馀年,躬
耕守节。
太祖平荆州,以芝为菅长。时天下草创,多不奉法。郡主簿刘节,旧族豪侠,
宾客千馀家,出为盗贼,入乱吏治。顷之,芝差节客王同等为兵,掾史据白:
“节家前后未尝给繇,若至时藏匿,必为留负。”芝不听,与节书曰:“君为大
宗,加股肱郡,而宾客每不与役,既众庶怨望,或流声上闻。今【条】调同等为
兵,幸时发遣。”兵已集郡,而节藏同等,因令督邮以军兴诡责县,县掾史穷困,
乞代同行。芝乃驰檄济南,具陈节罪。太守郝光素敬信芝,即以节代同行,青州
号芝“以郡主簿为兵”。迁广平令。征虏将军刘勋,贵宠骄豪,又芝故郡将,宾
客子弟在界数犯法。勋与芝书,不著姓名,而多所属讬,芝不报其书,一皆如法。
后勋以不轨诛,交关者皆获罪,而芝以见称。【魏略曰:勋字子台,琅邪人。中
平末,为沛国建平长,与太祖有旧。后为庐江太守,为孙策所破,自归太祖,封
列侯,遂从在散伍议中。勋兄为豫州刺史,病亡。兄子威,又代从政。勋自恃与
太祖有宿,日骄慢,数犯法,又诽谤。为李申成所白,收治,并免威官。】
迁大理正。有盗官练置都厕上者,吏疑女工,收以付狱。芝曰:“夫刑罪之
失,失在苛暴。今赃物先得而后讯其辞,若不胜掠,或至诬服。诬服之情,不可
以折狱。且简而易从,大人之化也。不失有罪,庸世之治耳。今宥所疑,以隆易
从之义,不亦可乎!”太祖从其议。历甘陵、沛、阳平太守,所在有绩。黄初中,
入为河南尹,抑强扶弱,私请不行。会内官欲以事讬芝,不敢发言,因芝妻伯父
董昭。昭犹惮芝,不为通。芝为教与群下曰:“盖君能设教,不能使吏必不犯也。
吏能犯教,而不能使君必不闻也。夫设教而犯,君之劣也;犯教而闻,吏之祸也。
君劣於上,吏祸於下,此政事所以不理也。可不各勉之哉!”於是下吏莫不自励。
门下循行尝疑门幹盗簪,幹辞不符,曹执为狱。芝教曰:“凡物有相似而难分者,
自非离娄,鲜能不惑。就其实然,循行何忍重惜一簪,轻伤同类乎!其寝勿问。”
明帝即位,赐爵关内侯。顷之,特进曹洪乳母当,与临汾公主侍者共事无涧
神【臣松之案:无涧,山名,在洛阳东北。】系狱。卞太后遣黄门诣府传令,芝
不通,辄敕洛阳狱考竟,而上疏曰:“诸应死罪者,皆当先表须报。前制书禁绝
淫祀以正风俗,今当等所犯妖刑,辞语始定,黄门吴达诣臣,传太皇太后令。臣
不敢通,惧有救护,速闻圣听,若不得已,以垂宿留。由事不早竟,是臣之罪,
是以冒犯常科,辄敕县考竟,擅行刑戮,伏须诛罚。”帝手报曰:“省表,明卿
至心,欲奉诏书,以权行事,是也。此乃卿奉诏之意,何谢之有?后黄门复往,
慎勿通也。”芝居官十一年,数议科条所不便者。其在公卿间,直道而行。会诸
王来朝,与京都人交通,坐免。
后为大司农。先是诸典农各部吏民,末作治生,以要利入。芝奏曰:“王者
之治,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