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四五千壮丁人人都有赏钱,几乎人均一贯。
甚至连海棠渡的事也不必他过问,有人比他想得更多,作得更好。早在昨rì,快活林三掌柜李十八就以“一碗酒一个好汉”为口号,将参加赛酒会的丁壮组织起来,当了平乱义民。今rì事毕,各厢坊铺兵、保甲,府县弓手土兵一队队组织起来,接管了街坊,退下来的“义民”便分到了免费的三碗醉,虽然只是浅浅几口,却足以将三碗醉的名号打响。
海棠楼掌柜林继盛这两rì几乎就泡在了酒库里,督着酒库造酒。连海棠chūn甚至海棠露都顾不上了,全力造三碗醉。这两rì的三碗醉味道最香,不少都是海棠露勾兑的。
王冲还头痛的一件事,便是羌女李银月的处置。她父亲不负责任地丢下她,要在茂州威州打拼新事业,说是当婢女卖给他,他又怎可能当婢女用。
“你爹其实是另有要事,把你托付给我,由我照顾。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恩怨。你就安生过这三年,如何?”
三家村王家里,王冲对已包裹了伤势,躺在床上休息的李银月闻言软语劝道。
“不会的,爹爹不会丢下我的!定是你使的坏!没错。就是你害的!你杀了董允,一切都变了,就是你害的!”
李银月依旧情绪激动,顾不得伤势,伸手来扼王冲的咽喉,吓得照顾她的瓶儿和六娘都叫了起来。下一刻,两个小姑娘又惊声叫道:“二哥/二郎。不要!”
王冲拧住李银月的手腕,另一手握刀横在她的脖颈上,也是一脸怒意:“我也说错了,我们之间的仇怨也深得很!你差点杀了我。杀了我的……”
考虑到妹妹和六娘都在,“杀了我的子孙”这话很容易勾起好奇宝宝的兴趣,王冲只能咽回肚子,转口道:“不是与你爹已经有约。早就一刀了结你,再吊到杆子上。与董允摆在一起!”
见李银月身子微微哆嗦,也有了惧意。王冲索xìng抛掉了温情路线,恶狠狠地道:“我与你爹的交易,事关你爹的大业!你就老老实实当我的奴婢。若是惹恼了我,整治你都是小事,坏了你爹的事,你就别想着三年后能逃得了我的魔掌!”
李银月呆住,她自不知父亲与王冲有什么交易,可父亲能将她丢在王冲这里,这话似乎也很有道理。
王冲咆哮道:“听明白了么?明白了就点头!”
李银月扭开了头,许久之后,才如遭受家暴的小媳妇一般,委屈且不甘地动了动下巴,算作点头。
出了门,瓶儿撅嘴道:“二哥刚才好凶,怎能这么待人呢?”
在一边听窗户的虎儿叱道:“你没听到吗?她差点杀了二哥,你还替她说话?”
见王冲点头,确认此事为真,瓶儿才醒悟过来,态度猛转:“贼婆娘!待会我去给她灌些曼陀罗汤,让她大睡不醒,二哥就能随意摆布她了!如果她醒了,就再灌她!香莲玉莲姐给我的曼陀罗够用!”
随意摆布!?王冲咳嗽不已,妹妹在想什么呢?如果是在她脸上画猫这种事,能不能说得清楚些,不要这么招人误会……
再听到后一句,王冲更是出汗不止,开始提醒自己,以后在家中喝汤可要多长个心眼,曼陀罗就是蒙汗药的原料,那两姐妹竟把这玩意随意传播。
与小姑娘有关的事都还拖着不知会纠缠到何时的尾巴,与此相比,王彦中和潘寡妇的事似乎就等着瓜熟蒂落了。
王冲抱着这样的心思去探望卧床养伤的王彦中,刚到门外,就听到两人的对话。
“我是没出息,连刀都拔不出来!可有二郎在,有什么好担心的?就你这婆娘多事,你以为你风华绝代,一笑倾城,能降服蕃人!?潘巧巧,离你抱怨花魁还不如你俊俏那rì,已经过去了十九年,十九年!”
“我是多事!我是放荡!王彦中,你又何苦跑去我那里,当自己如豪勇壮士一般!?没你逞英雄惹恼了那蕃酋,不等那蕃酋拔刀,我的剪刀就戳烂了他的心口!王彦中,离你开弓挥剑骗得我两眼发花那rì,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二十年!”
“半老徐娘……”
“佝偻老朽……”
王冲预想中含情脉脉的沉默,或者絮絮叨叨的心语情话,甚至更进一步的行动,什么都没有,却是这般如小儿斗气般的吵闹。
王冲苦笑着敲门,见得是他,潘寡妇气鼓鼓地道:“你儿子来了!有什么话就赶紧交代!我们潘家给你奉送上好石碑!”
瞧着不顾背上刀伤,大踏步而去的丽影,王彦中举起被包得如猪蹄的右手吼道:“贼婆娘,你就这样走!看你不走得背心开裂,五脏六腑都喷出来!嘿,你还跑起来了……”
“巧姨娘那伤没事。”
王冲一句话就摁下了王彦中那满含着关切的骂声,对上儿子玩味的目光,王彦中闭目扭头,遮掩他那张红得发紫的脸颊。
“爹,就算你要逞强,也选把靠谱的兵刃吧。”
王冲知这父亲视面子重过生命,不谈他与潘寡妇之事,拿起床边那柄拔不出鞘的无锷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