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允进了舞堂,就如狼入羊群,在他眼中,那个正跟小侍女仓皇逃向后门的小舞娘,离入嘴也就几步的功夫。跑?能跑得过他?为什么要跑?这里不是娼寮,舞娘不就是娼jì?分明是yù擒故纵,引他去隐秘之处。
他嘿嘿笑着,抬腿要追,可一股他之前忽略掉的香气,此时终于透入脑中,让他心神大震。
花香,浓烈的花香,像是汇聚了夏rì草原上所有鲜花,从头到脚裹住了他整个人,甚至填进了胸膛肚腹里。心中本有的强烈yù念竟也被这花香挤走,再勾起了更深沉的yù念。
这一恍惚,舞娘们已经逃散一空,连那最中意的小舞娘也没了踪影。董允却不着急,点出两人去追,自己出了舞堂,找到正声嘶力竭地喝骂无能手下的梁月绣。
“这是你开的窑子?”
董允看梁月绣的目光就如之前看对江楼的鸨母一般,更把梁月绣气得差点咬碎了银牙,怒声叱道:“这里不是窑子,是成都府的官乐坊!”
董允嗤笑道:“不就是官府开的窑子么?听说汴梁的窑子都是官府开的,既是窑子,就得作生意。”
梁月绣的饱满胸脯因气愤而剧烈起伏,却没将董允的视线引去半分,他再以不可拒绝的倨傲语气嚷道:“人,我都要了!我再问你,这香气是哪来的?”
梁月绣的呼吸渐渐坡来,这是拖延时间的机会。
“这是香jīng……”
吩咐下人摆茶,梁月绣终于将这帮蕃人缓住。她能看得出,这帮蕃人不仅好茶好酒。对香jīng也很感兴趣,这兴趣甚至一时压过了对女人的兴趣。背后还不知有什么文章。
梁月绣一边说香jīng,一边解释月绣坊的xìng质,希望打消这帮蕃人的sè心。董允终于有所认识,却没打消猎艳之心,又一袋袋地丢金豆,不仅打听香jīng的来历,还继续要小舞娘伺候。
梁月绣既不愿给潘巧巧招祸患,也不愿让蕃人沾自己的女儿,尤其是董允还指明要她的接班人梁锦奴。这更是绝无可能。就算许光凝开口,她都会想办法推却,更别说是这么个粗鄙的蛮夷。
周旋了小半个时辰,去衙门通报的下人已纷纷赶了回来。
“赵知县说,他会派人来盯着,不过他劝行首安抚好蕃人,千万别生出事端。”
去华阳县衙的下人带回来这样的消息,让梁月绣怒意满怀,安抚!?这意思是说。蕃人要什么,她就得给什么!?果然不愧是满口仁义道德,待蛮夷就只知怀柔施恩的道学门人!
再想到赵梓这知县也是寄人篱下,又没有独自处置蕃人的事权。梁月绣也还想得过去,在这成都,毕竟是许光凝管事。
“大府没见小的。就递了个话,他会派人来照管蕃人。不过在那之前,还得行首安抚蕃人。勿生事端。”
去府衙的下人也回来了,传来的话与赵梓如出一辙,让梁月绣粉面煞白。
她紧张地问:“什么时候派人来?”
下人低头不敢看她:“大府没说,不过……怎么也得过了今rì吧。”
梁月绣顿足道:“过了今rì!?过了今rì,月绣坊的姑娘们还有谁能保得清白!?”
下人再没说话,梁月绣转瞬恍悟,她紧咬着樱唇,两手攥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许光凝与早前的庞恭孙不同,庞恭孙一力开边,惹出许多事端,很快被调走。之后的两任成都知府,先是席贡,现在是许光凝,都是旧党,绝不愿生出边事。能用官坊女子稳住突来的蕃人,让他们吃饱喝足享用够,再送他们离开,这不就是最稳妥的处置?
清白……在许光凝、赵梓眼里,乐户女子哪有什么清白?对他们来说,官坊的女子,用在这些事情上,似乎更有价值。
梁月绣与下人在一边嘀咕,董允不满地喊道:“还要磨蹭多久!?别惹恼了我,到时你们这寮子可吃不消!”
梁月绣气到极处,反而冷静下来,董允说得没错,她的靠山就是官府,官府要她“为国卖身”,惹恼了蕃人,她还真吃不消。
展露出风情万种的笑颜,梁月绣款款行来,对董允道:“奴家可以把香jīng的出处,连带人和地方都说与官人,可奴家也有条件……”
听了梁月绣的条件,董允正在犹豫,又一批人进了月绣坊,却不是官兵,领头的瘦黑汉人朝董允叫道:“怎的不按约定等人,先进了城里,闹出这般动静!?”
董允赶紧避开梁月绣,与那汉人转到角落里,两人说起悄悄话。
“别忘了我们是来作什么的,你这番闹腾,官府自要盯住你,到时要怎么办事?”
“平rì哪得机会来成都游乐,趁此机会不尽兴一番,兄弟们哪愿用心办事?李木青,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敢使唤我?”
遭董允叱喝,李木青却不改态度,冷声道:“二王子,也别忘了你的身份!为了大业,就不能让大家忍忍?只要拿到董守信的头颅,琪州亨州所有羌人都会奉你为尊!到得那时,离冉芒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