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冲笑道:“德远真是高看我了,不是有叔兴兄在吗?”
王昂叹道:“叔父早劝过学士,整训禁军,修葺城防。(文 學馆w wW.w xGuan.c oM)可学士却当我们是杞人忧天,半句听不进去,还有心筹办游乐之事。”
林继盛看向王冲的眼神又深了一层,这话证明王冲所言不差,许光凝真是给王冲先透了风。
王冲语气舒缓地道:“许大府的话没错啊,你们真是杞人忧天,晏州蛮过不了泸江的。要依你们的作法,蜀中还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许大府的应对才是上策。”
王昂追问道:“晏州蛮真过不了泸江?”
华阳王氏家大业大,晏州蛮真要冲到成都来,他们这些豪门巨户损失最大,王昂自然很上心。王冲点头道:“此事不必占卜就知,官军不过是小挫。即便蜀兵羸弱,也不过是野战无能,只要老老实实守城,晏州蛮这种山蛮怎可能破城?”
“现在泸州诸城寨不都还好好的,就连一个寨子都没被攻破?晏州蛮又没飞天之能,能够越过这些城寨去渡泸江。赵遹请调西兵,那是征剿所需,不是守不住泸州。”
几句话就将形势分析得清清楚楚,众人正加快的心跳也缓了下来,王昂还皱着眉头,不怎么放心,张浚却道:“守正,你难道还知兵事?”
王冲伸指戳戳脑袋:“我脑子里存着很多兵书。”
张浚嘴上不服地道:“纸上谈兵……”可他神sè也平静了许多,显是被王冲一番话说服了。
“所以,大家别徒生烦扰,还是准备着小游江游乐吧,对了,德远。叔兴兄,许大府要办小游江,我们海棠渡这边也准备办些盛事呼应,就不知你们是否愿意代传消息……”
王冲打起了张浚和王昂的主意,两人对视一眼,一同苦笑,本是要找王冲办事,却没想被王冲抓了壮丁。
已是五月中,成都西面。永康军城以北二十里处的博马场,热闹集市已冷冷清清,满地马粪杂物。扎着细碎辫子,穿着左衽布衫,披着羊皮毡毯的蕃人守在摊前。眼里满是茫然,他们不明白宋人为何一窝蜂散了,让他们摆在摊子上的草药玉石、鹿角虎骨等货物没了买主。
博马场的破败厢房里,一个青年缩在窗边,惊惶地盯着博马场里的蕃人。身后一个中年胖子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这青年,露出的侧脸上。右耳裂作两半,赫然是被远贬到这里的何三耳何广林。
“这些羌蕃有什么好怕?他们的头人在我面前都得毕恭毕敬,瞧你那怂样!”
“大兄,夷狄终究是夷狄。谁也不明白他们的心思,这会恭敬,转身就能变脸。”
青年却是早前投告王冲谋逆的何广治,文案事结后。王冲等人因顾丰之事来不及找他算账,他便逃到永康军来投奔何广林。
何广林教训道:“你现在倒聪明了。往rì怎的就一副措大脾气?好生学学,夷狄终究要吃喝,爱钱财,跟咱们没什么不同,差的只是他们不懂得虚伪矫饰。想要什么,脸上时时都摆得明白,跟他们作生意轻松得多。”
何广治脸sè依旧没有好转:“可听说晏州蛮要进成都了,万一这些蕃人也跟着闹将起来,咱们该怎么办?”
何广治嗤笑道:“要闹也不是跟咱们作生意的蕃人闹……”
接着他皱起了眉头:“不过,倒真得提防那些趁火打劫的野蕃。”
此时一人入了屋子,何广治赶紧起身:“廖管家,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来人风尘仆仆,愁眉苦脸:“是恶风!我家官人被王冲坑了一回,现在正到处筹钱。王家太爷说这里还存有一些现钱,官人着我来提。这是太爷的手书,还有官人的字据。”
“王冲!?”
何广林何广治同时失声叫道,来人楞住:“是啊,王冲,就是那个烧了你们相公家牌坊的王冲,怎么,跟你们还有渊源?”
何广治恨恨地哼了一声,何广林则冷笑道:“当然有渊源,有很深的渊源……我为什么在这里喝风吃土,成天跟臭烘烘的蕃人打交道,说一句话都得盘算稳了,不定什么时候,蕃人腰间的刀就落到了头上,就是那王冲害的!”
记起传闻里的一些事迹,廖官家恍然,对何家兄弟顿生同情,拍着何广林肩膀道:“我家官人也触了这太岁星君的霉头,没办法,这小子狠辣狡诈,又攀附上了许大府,官人都得避他。且不提这些丧气事,听说蕃人的酒另有滋味,来来,何干人请客,与我好生喝一场。”
何广林眼中闪烁不定,嘴里笑道:“你是来拿钱的,还要我请客,罢了,就请你这一场,不仅有酒,还有各sè野味!”
酒酣耳热时,何广林yīnyīn地道:“你家官人,就不想着找回场子?”
廖管家长叹:“许大府亲自盯着,不好动弹啊。”
许广林的声音低到微不可闻:“若是不相干的外人呢?”
廖管家的注意力猛然离了鹿腿,瞪住何广林,眼中jīng光直冒:“你有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