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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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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伊川门下辨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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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冲上一世可是常泡论坛的,诡辩术玩得不是一般溜,之所以能把张浚逼到这一步,全靠论坛上的破论之术。上一世的网络里,一个人立论,千百人破论,说白了就是喷子。只不过王冲属于高级喷子那一类,专找对方逻辑漏洞下手,无往不利。

    说到知行,王冲更来劲了。

    “我怎么记得,也有不知而行的啊?德远兄你方才言,不是当情当景,就能辨出真伪。那我来问你,若是诗句所述是你也未曾历过的情景,你又怎么分辨真伪?你也是无知啊。”

    张浚愣住,这可把自己套住了。

    这话问得犀利,诗人所描述的情景,你们怎么知道那是他亲历过的?你们都没亲历过,凭什么认为那就是真的?若是我诗中所述是你们从未见过的情景,是不是就认定我没亲历过,这诗一定是假的?

    王冲再道:“更有不须知而得诗的,譬如,李太白……也是不知而行。”

    李太白一名道出,本站在张浚这一边的人都心道一声哎哟不好,要说情景如知,写诗如行,须先知而后行,李白这反论会闪瞎人眼的。李白的诗“想落天外”,那多是靠心境,而不是实景啊。

    张浚似乎被逼到了绝处,心气猛然昂扬,朗声道:“那知便不是真知,那行也不是真行,真知才能真行。真知便不拘于一情一景,而是可扩及他情他景,自能化用无穷。真知也必能真行,及于诗理,亦是如此!”

    “我有真知,便能分辨他这诗文之行,是否是真行,若非真行,便不是真知,真伪由此可观!”

    嗡嗡议论声涌起,提学司管勾猛然变sè,通判左右扫视,似乎要找惊堂木,赵梓则是一脸忧急。

    说到知行,还不明显,可说到真知,就是确凿无误的伊川之说了。

    所谓真知真行,是程颐对知行论的进一步阐述。程颐认为,知行之下还有真知真行。所谓真知,别于常知。例如对一群人说到虎害,大家都害怕,可其中一人的惊惧跟旁人显然不同,因为此人亲身受过虎害。对虎害的亲身经历,就是真知。而他人所知,只是常知。既有真知,基于真知,人们所行的就是真行。

    听到这真知论,王冲倒是一惊,又一个洛学门人!?程伊川之学此时竟然已经传得这样广了?

    王冲自不了解,新旧两党大争,即便蔡京在位,旧党也没退出历史舞台。而夹在新旧两党之间,注重探究学理的“君子党”,不仅为旧党所弃,更为新党所忌。这些人不是如王冲的父亲王彦中一般再无心仕途,隐于乡野,就是在官场中被排挤,个个去蹲冷板凳。

    很巧的是,蔡京大兴学校,可学官却是没油水的冷官,“君子党”多是才学出众,由此大批被挤到州县学校,洛学就在这种情况下渐渐传及天下,发酵为理学。

    当然,此时洛学依旧与蜀学、关学、朔学并立,被列为元佑禁术,公开宣讲,以及翻印传阅相关书籍,都要受责罚。

    眼见官老爷侧目,翻脸在即,宋钧高声道:“舒王也有言贵知,曰‘礼乐之意大而难知’,‘孔氏之道易行也’,知行之论与洛学一脉,算不得禁例之内!”

    王安石在政和三年被追封舒王,但世人一直习惯以荆公相称。此时宋钧以舒王相称,自是刻意强调张浚的言论没有越线。

    这话倒是正理,王安石新学也强调知先行后,不过着眼点是在致学的“贵知”层面,而非知行论根本,并没有深论。程伊川倒是有深论,严格来说,与新学并无冲突。

    可提学司管勾和通判哪顾得这个,同时看住赵梓,就等赵梓动作。而赵梓却是苦涩不已,他自不愿因学理之争,毁了张浚这洛学同门的前途。

    眼见这场晒书会就要晒出“jiān邪”,邵伯温开口了:“此子学术不jīng,且听王冲如何辩驳。”

    邵伯温淡淡一句话,让紧张的气氛骤然一消,他是在场官员中品级最高的,说话自然最有份量。而他这话将张浚之言定xìng为学术问题,这就给了其他官员撒手的台阶。当然,学术之争总得有高下,王冲就得担起把这台阶铺得实在稳当的重任。

    此时众人看向王冲的目光无比复杂,既希望他能驳倒张浚,护住张浚,又想看到王冲无言,这小子太嚣张了,总得遭人治治。而张浚所言本就是大家心中的共论。知先行后,这已是常理,还有什么可驳的?

    王冲看向张浚,心中也百感交集。

    竟然把张浚这牛人逼到如此地步,真爽……

    怪不得他一脸决绝,原来是知道这真知论会触忌,这家伙的xìng子可真刚烈……不,该说是太二了,何至于这般意气用事。

    好歹是个人物,总不能在这里就把历史喀嚓掉了,到了南宋时,还得靠张浚守住半壁江山,可不能当历史罪人。

    按住心头的杂念,王冲已有了计较,这真知论,实在太容易破了,他自己就是个活证。

    王冲斩钉截铁地道:“真知便能真行?此论谬矣!”

    张浚脸sè微微苍白,却依旧一副孤高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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