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理不清了,只要顾教授跟同管学事的学谕串通,再拉上了经办实事的库子,能落到学校的实得租金有多少,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这大宋……无官不贪!”
说到最后,陈子文发出了愤怒的控诉,王冲深有同感。看这情形,赵佶大办教育,却是种下了一块块肥肉,让他下意识地跟后世的教育产业化作起了对比。
不过在这感触之外,王冲又隐隐觉得陈子文这情绪有些不对劲,说到顾教授之贪,学校之脏,就像是在说不共戴天之仇一般,似乎有些过了。
再细细一想,这陈子文交浅言深,是不是也别有用心呢?顾教授把他当棒槌用,这陈子文……
“守正当了斋长,该不会跟顾八尺他们同流合污的。这些个糟污事就不说了,咱们专心找乐子去!”
陈子文转了话题,王冲也收摄心神,暗暗留了个心眼,得多看看这个人。
一路闲谈,已来到城中东南,越过层层瓦檐,一座飞檐高挑的高楼自前方拔地而起,那就是散花楼。加上城西五门得贤楼,西南的张仪楼,更西面的西楼,一并合称成都四楼。
唐时李白在《登锦城散花楼》一诗中写道:“rì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这诗王冲记得。此时远远望去,没见着金玉之光,只见灿烂花sè,心中也不免激动。
“走这边,快一些……”
前方人cháo涌动,几丈宽的街道也挤得水泄不通,陈子文一边向旁边的小巷行去,一边招呼王冲。
没及多想,王冲跟了进去,在小巷中绕来绕去,几乎绕晕了头,好半天,眼前才豁然开朗,接着一片火红人影入眼。
十来号穿着红绸无袖褙子,头裹红巾的汉子正聚在一处闲聊,脚下还放着锣鼓钹铙等乐器,像是个乐班,该是准备出演那什么“天女散花”的节目。
王冲正不以为意,跟他并肩而行的陈子文忽然停步,朝前方那些红衣汉子大喊道:“这就是王冲王二!还不赶紧拿下!”
王冲一惊,脚下猛停,差点仆地,虽然有所预料,有可能被这蚊子陈坑,却没想这坑来得这么快,这么深!
转身看向陈子文,见他已消去刚才那友善亲切之sè,脸上满是讽意:“王二,我可不是何广治那个书呆子,就知道找你论理。不把你收拾得不chéng rén样,我就不姓陈!”
他努着下巴,脸上再转作酣畅的快意:“记清楚了,我娘姓何!何广林是我三舅!”
再转眼看向正涌过来的红衣汉子,陈子文招呼道:“先绑……”
话音未落,黑影夹着风声罩住了陈子文的脸面,陈子文就觉像是一块石头重重砸在了鼻梁上,眼前顿时灿烂如散花楼,嗡嗡嘶响自耳朵而入,在脑子里激荡着,浑身顿时没了气力。
陈子文惨叫一声,软了下去,王冲摸着发红的额头,压住脑子的晕眩,卷起袍摆,撒腿就跑。
“卑……卑鄙!”
捂着已经断裂的鼻梁,血已糊满一脸的陈子文模糊而凄厉地叫着。
【1:更多时候是官员自己暗中将学田收成转到官田,以此中饱私囊。以至于政和中赵佶下诏,禁止官田佃户同时佃种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