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怔了一下,只当她喝多了。
“说说你,跑到这沟沟里当个书匠,图啥?”芳姐问。
“除了教书我没别的爱好,从我曾祖父办私塾算起,我们家已是四代从教,到我父亲这辈,文革刚放出‘牛棚’就又拿起教鞭,耳濡目染,拿教鞭成了我最大的理想,我喜欢这职业,也喜欢这儿的幽静,以书育人,何乐而不为?”
“说的好!来,师姐敬你家四代书匠。”芳姐连喝四杯。
“别喝了。”校长觉得该收场了。
“别拦着,师姐好想……醉一场……”芳姐自斟自饮着,“你哪,不……不知道……我,我是坏…”
“老四!老四成明星了!”丹丹激动地叫着,手里的报纸在兴奋中撕成了两半,全然忘了身在妇产科。
四周的大肚婆投来嗔怪的眼神。
“看把你激动的,是你老情人哪?”“光头”在一旁吃着醋,“该不会是小孩他爸?”
“净瞎扯,老四是我最好的哥们,看,《恐怖杀人》,他要演‘男一号’”。
“光头”没接报纸,骂道:“操!戏子,戏子,形同*子。”
“怎么说话?这是,”丹丹将报纸扣在光顶上,“故意隐射我,是不是?”
“光头”忙笑脸解释:“岂敢,岂敢,别动了胎气,怪我多嘴。”
“彭丹丹。”护士读到丹丹的名字。
“来了。”“关头”应答一声,跑过去拿片子。
“正常,一切正常!哇,都这么大了。”“光头”边看边说。
“我先看嘛。”丹丹一把夺过来,细看着长吁了一口气,将头*到“光头”的肩膀上。
“唉,可惜,不是我的种。”“光头”叹息道。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没求着你。”
“岂敢,岂敢,偶尔发发牢骚而已。”“光头”小声哄道。
“这态度还行,将来小孩随你姓。”
“喔,你同意啦!Mygod!”“光头”兴奋不已。
这次,“光头”可不是在表演什么行为艺术,在他绕过大半个地球的行为实践中,只有这个女人给他的作品带来血一般震撼力,他似乎找到了艺术的支撑点,重新回到了丹丹身边,他要和丹丹一道共同承载新生命的诞生,小孩虽不是他的精子孕育而成的,但他懂得珍爱生命,无辜的生命更值得珍惜。在艺术家的眼里:生命的价值高于一切,即使是城市里的钢筋水泥,也如花草一般充满着活力,城市是活的,更何况创造城市的高等动物——人的自身!
(3)
老四就像厨师培训班里常用到的大白菜,价格便宜,谁都可以用来练就掌勺技能,算不上是一道菜,不能摆到桌面上,其价值仅停留在市场批发价上,“大白菜”也有炒腻味的时候,老四终究还是老四,生活还是原样:住出租屋,挤公交车,吃白盒饭,抽手卷烟。惟有吴导这位“伯乐”对其锲而不舍,煞费苦心地训导着老四,至少要教会老四如何在镜头面前变换脸部的喜怒哀乐,言传身教后的老四不是笑得拢不上大嘴巴,就是哭得“干打雷不下雨”,好在离正式投拍还有好几个月,吴导拿出足够的耐力来驯服这匹“千里马”。
老四打着哈欠走出了“影城花苑”,又在星辰公司瞎混了一天,老四揉着发困的眼睛,感到力不从心:娘的,杀手会哭吗?
“大鳄”在医院打来电话,说是气管炎又犯了,并讲到公安局的人找过他,询问他和钱芳的关系。
“小兄弟,事情来头不小,俺只想自保了……”“大鳄”咳嗽着。
“自保?什么意思?”老四急了。
“小兄弟,俺也没办法,俺给过钱芳不少钱,纸包不住火的,迟早要暴露,俺准备主动交代了。”
“唉,这不是在伤口上撒把盐吗?老爷子,这样做也太不仗义了!”老四大声叫道。
“你不懂,小兄弟,听俺一句,别搀和进来,离远点,引火烧身不值得……”
老四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必须尽快告诉芳姐,但他根本不知道芳姐身在何处。
那天天刚亮,芳姐就走了,再没来电话,走前只告诉老四自己住在郊外,很安全的地方。芳姐走后,老四才发现枕头边上的两个大信封:
老四:
昨晚过得很开心,谢谢你!
你芳姐是没有回头路了,你不要再为我的事操心了。信封里的10万圆是给你的,回老家做个小本生意,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这里不适合你。
再见了,老四!
你的芳姐
10万圆现金,老四分文未动,他买来一只瓦罐将钱装进去,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当初埋葬死猫的地方重新挖开,埋上瓦罐。
老四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大鳄”深谈一次,哪怕是撕破脸皮来骂娘!
(4)
“大鳄”病得不轻,住在特护病房里,刚刚吸过痰,脸色苍白,嘴唇紫黑,双眼紧闭。保姆在旁一边伺候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