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天下都说泰山王鹏举用兵如神,真正见到,才知传言失真。他兵练的的确不错,但说到底,也不过是擅长耍些yīn谋诡计罢了。正如陈别驾所说,只要沉着应对,不急不躁,以堂堂正正之师力压之,小儿又能翻得出什么浪来?可惜啊,可惜……”
“何事可惜?”陶谦的几个心腹之中,许耽是最擅长凑趣的,一听曹豹话头,他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曹豹摇头晃脑,振振有词道:“可惜徐公卿、袁本初,都是当世英杰,结果一个在战场上被小儿浑水摸鱼,一个疏于防范,中了小儿的偷袭,以至于一世英名尽丧,身家xìng命亦不可保……归根结底,都是骄傲大意使然啊。”
“有道理。”章诳也是抚掌笑道:“yīn谋诡计的确不是万能的,只要自己稳住阵脚,不露破绽,就算吃点小亏也不动摇,最终惊慌失措,进退失据的只能是敌人。豹子,这次,咱们要名扬天下了,若是能就此擒杀了王羽小儿,那……”
他说到得意处,开始想入非非了,差点就流口水的样子。许耽也强不多少,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像是刚刚干了什么坏事一样。曹豹倒是很镇定,但从他眼中放出的光芒中,也能看得出,他的心情同样很激动。
“咳咳,”眼见这三个草包越说越离谱,陈珪看不下去了,轻咳两声,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缓声道:“三位将军,庆功之事,还是等到大功告成之后再商量不迟,现在是不是先仔细讨论一下战略啊?”
“有什么可讨论的?”章诳很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用手指用力在舆图上戳着:“王羽小儿已经存了逃跑的心思,否则他干嘛把郡兵都留在城里,自己带着嫡系部队跑到山上去?不就是为了逃跑方便吗?”
“是啊。”许耽也附和道:“他手段用尽,却奈何不了咱们,已经有退意了,只是碍着面子,怕丢脸,才硬撑着。他知道徐州的兵靠不住,所以将他们丢在城里,若是大军一到,咱几个一喊话,城里就开城投降了,那他不就有借口跑了吗?”
陈珪打断了许耽滔滔不绝的自夸,问道:“这么说,许将军赞同老夫的观点,同意由贵军攻城了?”
许耽的脸顿时就黑了。
曹豹脸上的笑容也没了:“陈先生,您怎么这么固执啊!要说服,您也应该说服阙宣那厮,既是联盟军,他总得表现点诚意出来,不能光让咱们出力,自己干看着吧?”
陈珪还要争辩:“可是……”
“没有可是!”曹豹一摆手,寒声道:“陈先生,要知道,本将现在是主动要求面对王羽的主力,承担的可是最大的压力,您怎么还要纠缠不清呢?总之,这件事,本将绝不会让步!”
此刻大军离郯城只剩最后的五十里了,从前方反馈的信息来看,陈珪认为王羽有意一战,并根据情报拟定了策略。但曹豹三人却不以为然,既不赞同陈珪的观点,也不喜欢他的策略。
情报显示,王羽分兵了。留徐州军守城,青州的嫡系军队则上了马陵山,在山上建立了防守阵地。
陈珪的对策是,先集中主力,也就是曹豹的一万五千大军攻城,由阙宣的部队与王羽对峙,牵制青州军。攻下郯城之后,两军或合兵一处,或两面夹击,进攻马陵山上的青州军。
但曹豹三人对这个计划都很抵触。
陈珪的理由听起来虽然不错,说城内的守军和曹豹的军队本来就是袍泽,打起来战意也不会太强,等发现事不可为之后,说不定会很快降服。没了郯城,青州军顿成孤军,在两路大军的夹攻下,顶多也只能设法全身而退,而不会继续在东海纠缠。
这些道理,曹豹等人都认可,问题是要考虑到实际情况,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击退王羽只是个开始,未来青州军势必不会罢休,到时候就是自己这些人首当其冲了。为将来计,这一仗不但要尽量打击敌人,还要保全实力,收益也得最大化。
城内的守军战到最后确实可能投降,可在那之前,八成得经历苦战才行。毕竟陶谦死之前,王羽就赶到郯城了,城内军民的士气不会太高,但也必定在水准以上。
要知道,攻城战的消耗可是很大的,当初袁绍怎么败的?还不是在高唐城消耗了太多实力,以至于没有足够的兵力防守河岸,最后被王羽偷袭得手?
更重要的是,打郯城的油水太小了。
这一仗想要有收益,只能指望陶谦藏起来的那批钱粮。郯城的情报说得很清楚,青州军搬运了约莫三成钱粮进城,发现来不及搬完之后,王羽干脆当了把散财童子,将城内的钱粮都发给城中军民了。
这一手搞得曹豹很郁闷。
王羽散财,一方面提高了郯城军民的士气,使得他们守城的时候更积极,战意更浓了。另一方面,打下郯城后,曹豹也得不到足够的收益。
没错,钱粮放在百姓手里面,他可以抢。可问题是,他来夺东海,是为了当诸侯,让这里长治久安,一进城就抢东西,名声什么的姑且不论,这民心肯定是要一扑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