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如血的天空是西部荒野永远的主题,太阳在云层后散发着灼烈似火的高温,大地在高温的烘烤下卷起层层扭曲的空气,犹如火炉上扭动的气流,贫瘠的大地与天空一个颜sè,分不清那是天空,那是大地。
一个个肌肉夯实,穿着小裤衩如健美教练的男人围住方圆十米的地坑,深达数米的地坑中正准备一场惨烈的搏杀,捕杀的双方却出人意外的让人惊讶。
一方是刚刚十二岁的少年,一方是低俯身子全身炸毛露出森白獠牙的野兽,双方都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中对持,就在地坑上方,一具具野兽和少年的尸体各自摆放,上面的尸体决定了双方的命运,双方只能活下一个。
年幼的少年满脸稚气,比起上方冷漠旁观壮汉虬起的肌肉,他的手臂犹如麻杆一般廋弱,咬牙切齿,竟可能的表现出凶悍的样子,但那剧烈抖动的双腿说出他此刻害怕到极点。
沙狼炸起的毛发中沾染着斑驳的血迹,yīn寒三角眼死盯着少年的喉咙,张开的嘴巴利牙森白,一滴滴湿嗒嗒的口水顺着嘴角滴落,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这顿丰盛的大餐,终于,沙狼再也忍不住,在少年惊骇至极而放大的瞳孔中向前扑去……。
“啊!!!”高峰猛地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破洞钻进的光柱大声喘息,yīn暗的房间,炫亮光柱里千百万计尘埃旋转翻舞,繁杂而静寂。
呆呆望着舞动的尘埃,脑中还沉浸在沙狼扑来的一刻,如噩梦,却那么真实,沙狼喘息,血腥弥漫,还有数百男人那冷漠的眼神,都让他一时分不清,梦中的世界才是真实,还是现实中的世界只是梦幻?或者,全都不真实。
yīn暗的房间低沉压抑,与记忆中那间狭小凌乱却温馨的房间天壤之别,高峰赶紧闭上眼睛,想从这间房间的环境中挣脱出来,良久之后,他听见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还有外面隐约的喧哗,他再一次无力的证明,他已不在记忆中的那个地方,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一个陌生的世界。
他希望这只是虚幻,但一切都真实的显现在眼眸,不由地从厚厚的皮草中坐起,望着对面裂开的破损镜面发呆,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低头向肩头看去。
梦中最后一刻,恐怖沙狼正咬在肩头上,正是那锋利白牙咬进皮肉才让他从痛疼中惊醒,果不其然,肌肉紧绷的肩头上正有一圈儿陈旧的伤疤,有深有浅,成不规则圆形散布,看到这些伤疤,他能回忆起梦中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高峰却不曾经历过,他的思维并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意识,而是在一个月前突然和这具身体融入的,只是和身体融入,没有与这个世界融入。
“呼……。”狠狠出了口气,高峰不愿意再去想,过去的一个月中,他不停的想要找回以前失去的记忆,每一次想要找回除名字之外的记忆,都会让他脑袋崩裂似的痛楚,每次痛楚都让他恨不得死了才好,但一旦等他心中怀疑的时候,又不自然的重新想要回想,痛苦会再次来袭,就像一个恶xìng循环,让他在痛苦中逃避,逃避痛苦,逃避以前的一切。
不知道自己是谁,偶尔会有一些记忆碎片他脑中一晃而过,记忆碎片又与他所在世界完全不一样,仿佛失去记忆的现代人穿越到了蛮荒时期,即使他长得像个蛮荒人,内在却依旧是现代人,哪怕失去所有记忆,也依然格格不入。
下床站在镜子前,拿起抹布轻轻擦拭,原本镜子被主人当做一件新奇的装饰物,并没太多心思去打理,落满污渍和尘埃,高峰却说不清为什么要去擦拭,也许擦拭之后,想要从镜子里找回以前的自己,不在茫然的自己吧?
镜中少年很英俊,有初生牛犊不怕虎藐视一切的狰狞,散落着桀骜不驯犹如狮子般的中长卷发,但绝不熟悉,哪怕高峰已经看了一个月,依旧感到陌生和隔阂,虽然没有醒来第一天那样吓自己一跳,却依旧让他心里不舒服,就像镜子里站着熟悉的陌生人在和他对视。
不能想起以前就找不回自己,找不回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就像现在这样,吃着粗糙的犹如书品的沙枣饼,呆在这件yīn暗的房间里,寻找能证明自己的一切线索,等他无数次徒劳无功之后,才会躺倒自己的床上望着乌黑的天花板,在这陌生冰冷的夜里,慢慢沉入梦中那残酷杀戮的世界,或者说,和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所交汇。
狭小.逼仄的屋子并非一无所有,床下堆着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看上去是身体前主人收集的玩具,野兽的头骨,造型古怪而坚硬的树枝,琉璃质地的石头,还有一些他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东西,一些残损的玻璃器皿,没了商标的矿泉水瓶子,瓶身沾满泥土与污垢,却能分清塑料的质地,他也只能分清这是塑料,其他的就想不起来了。
而对他触动最大的却是床铺上被当做枕头的金属盒子,这里白天酷热,晚上yīn冷,满是头油散发着味道的盒子白天能让人感觉到一点凉意,是这房子里最贵重的东西之一,但让他触动的并不是盒子本身,而是盒子下方那斑驳褪sè的红sè十字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