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压抑,又仿佛沉闷得令人感到窒息。
甚至连原野上的青草,也仿佛无精打采地倾颓在地上。
仿佛天地间的一切,正在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哀悼。
作为特殊人物,恩莱科被拥挤在人群当中,这一次他和其他人一样骑着战马。
他们是第一支赶往前线增援的部队,虽然仅仅只有两千人马,却个个都是独角兽兵团之中的精英。
领兵带队的正是达克,这位未来的国王,受到独角兽兵团所有人爱戴的队长。恩莱科看了一眼身后,他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人马正尾随而至,他更无法猜测,这是否会成为全面战争的开始。
在空中,两只鹞鹰正迅速掠过,她们用清锐的鸣叫,来预示前方没有什么威胁。
也许这两支鹞鹰,其中一只的主人便是巴山,也许那个正在前方探路的斥候,是他所熟悉的人之一。
自从噩耗传来,恩莱科的脑子里面便空空如也。
他并非没有经历过战场,他同样也曾经浴血厮杀,不过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力。
以往他全都是在为自己,为自己的自由和安危而拼命厮杀,他需要考虑的仅仅只是自己还有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作为一个指挥者,用别人的血肉和生命去换取战争的胜利。
他虽然曾经犹豫过,担忧过,害怕过,不过他从来没有想到,当士兵们死亡时,会令他感到如此内疚。
仿佛正是他将这些人送向死亡。
一路之上,恩莱科始终在怀疑,是否自己真的有资格来指挥这场战役。
毕竟,他并不是莫斯特,而战局又是那样的瞬息万变。
一个小小的失误,就有可能令成千上万英勇的士兵,付出宝贵的生命作为他失败的代价。
恩莱科满怀着沉重的心情往前赶路。
忧郁的心情,仿佛在不断抽取他的体力一般,恩莱科气喘吁吁,他感到很累。
时值初夏,正午的阳光灼烤着大地。
当斥候带来前线的消息,当大队人马到达求援的要塞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直扑恩莱科的鼻孔。
令他触目惊心的是,阵地的后面,那座要塞的西侧布满了一座座低矮的坟丘。达克挥了挥手让所有人下马。
大家牵着战马,缓缓地走过那片埋着英勇战死的蒙提塔士兵的坟地。
这是活着的人,唯一能够对他们有所表示的方式。
这是这些英勇无畏的战士们应该获得的尊重。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凝重悲哀的气氛之中,没有人发出丝毫的声息。
甚至连那些战马,也仿佛感染了这片悲凉一般,她们轻轻地走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远处要塞的大门早已经敞开,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站立在围墙之上。
他的头上包裹着白布,白布底下渗透出点点血迹。
在要塞旁边停着一串长长的马车。
士兵们正在将马车上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往下搬运,这些士兵们的身上全都带着伤痕。
达克吩咐了副手几句,只见那位副手便点了一个小队,朝着马车走去。
恩莱科跟在达克的身后,两个人径直往要塞而去。
至于别的人,则立刻进入了阵地。
每一个人都严阵以待,因为谁都不知道,敌人将会在何时发起进攻。
走在那长长的斜坡之上,恩莱科惊讶地看着四周。
要塞之中全都是伤患。
那些伤势较轻的互相支撑着坐在那里,他们将宝贵的空地让给了那些真正伤势沉重的伤员。
虽然到处是血腥的味道,但是,恩莱科却没有听到有一个人发出呻吟。
“你们总算是到了,我原本以为很难再支撑下去了呢。”那位站在要塞顶端的老者缓缓说道。
对于这位老者,恩莱科的脑子里面依稀有些印象。
在恩莱科的记忆之中,这位老者可以算得上是独角兽兵团里面,少有几个脑子较好的人物之一。
怪不得当别的要塞一个接着一个失守,却只有他仍旧固守着阵地。
“损失到底有多大?”达克直截了当地问道。
“确切的数字我无法得知,我只知道,我左侧的防线几乎完全崩溃,那四座要塞恐怕已经被攻下了。”
“能够撤退到这里的只有一千三百人左右,不过大多数人身上都带着伤,我们现在急须治疗,而‘圣水’已经所剩无几,很多人的伤势正在渐渐恶化。”
说到这里,那位老者指了指周围的那些伤员。
那些伤员五六个挤在一起,他们的头、手、胸口都紧紧地绑着绷带,无精打采的呆呆望着天空。
他们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是对部族的思念?还是对家中妻儿的牵挂?
仿佛感觉到恩莱科他们注视的目光,一些伤患缓缓地抬起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