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喊边往厨房走。而后我又偷偷地猫回石墙边,偷偷地去看单春艳。
先前,单春艳是快步往学校里走,听我大喊银花就慢下了脚步,又见我走向厨房她就收住了脚步。她朝学校张望了好一会,终于转过身悻悻而去。当然,我也是做好了准备的,如果单春艳真的攀上石阶回到学校,我就悄悄往后山跑。
我又苦苦等了一个半小时,都过六点了。我想,栗家珍可能临时有什么事不来接我了。正沮丧时,满头大汗的栗家珍忽然走上了石阶,她向我一招手,我就去房间里拿背囊。
“怎么?你带那么多东西啊?”栗家珍不解地问。
我说:“初次上你家,我总不能空手呀。”
栗家珍拍了拍我的背囊,笑着问:“你不可能送我那么多东西吧?”
我只得告诉她,里面有照相机和自己的洗漱用品,还有上学生屋里做家访时所带的礼物。
栗家珍说:“那你换一个东西装,你背这么一个家伙太惹人的眼睛了。”
我想想也是,这进口的战备背囊在国内都少见,我背着在山寨里走来晃去的确惹人眼睛。
栗家珍在我房里随便寻了一个编织袋,叫我把东西挪过去。于是,照相机我决定不带了,好麻烦的,万一不小心弄坏了就可惜了。日用品我也留下,就那么一天,自己还是将就一些吧。
栗家珍听我说要上后山去跟银花招呼一声,她便急忙拖住了我,说:“你最好连银花也瞒住。晓得吗?”
我只好写了一张便条,谎称自己有事出山一趟,叫银花别担心。我把门锁好,钥匙和便条都放在厨房的灶台上,就急急忙忙随栗家珍下了石阶离开了学校。
栗家珍并没有领我走学生们上学的山道,而是走过溪上的小桥上了一条茅草丛生的小道。她背着装东西的编织袋在前边引路,我举着两只手臂小心地跟随着,我害怕粗硬的茅草割伤自己。我们闷着头走了好一气,这才拐上了一条稍宽的山道。
我心里很明白,栗家珍是带我绕着道走,可为什么要绕道呢?
我问走在前边的栗家珍,栗家珍沉吟一下,就说:“邹晓明,你进山来没多久,还不太了解山里的情况。其实呀,我们双坎寨历来就跟檑木寨与单家寨不和,也经常发生矛盾。一闹矛盾就抽刀舞棒,伤人流血。近几年来,他们单家寨的势力越来越强,经常无缘无故就找我们双坎寨的岔子。而我们双坎寨人单力薄,遇事也就让他们几分。”
我说:“既然你们几个山寨互闹矛盾,可又怎么相互通婚呢?”
栗家珍说:“通婚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可能不晓得,我们山里的婚姻全都是买来的,或者换来的,也就是山外人所说的买婚与换婚。”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说:“如今都是九十年代了,你们山里怎么还盛行买卖婚姻呀?”
栗家珍说:“我们山里的婚姻历来就这样,都是那老辈人传下来的规矩。其实呢,买婚和卖婚都很简单,双方定个吉日,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就跟乡场上买卖鸡鸭一样。至于那换婚,那就稍稍麻烦些,不过双方愿意简单也就简单了。定个日子,双方验明正身就互相换人,其它恩怨都搁置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