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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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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好让一个县委书记替我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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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让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身为县委书记的秦德邦竟会亲自到汽车站来接我。

        ■   依辈分,我脱口而出喊了一声肖阿姨好。可刚刚喊出口,我就脸红了,因为面前的这个肖阿姨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一

        1997年9月7日

        农历八月初六

        星期日

        多云

        傍晚时分,疲惫的大客车终于抵达了锦山汽车站。当时,夕阳西沉,天空中迤逦的云霞也渐渐黯然,这个偏远的山区小县城正沉浸于苍茫暮色之中。

        让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身为县委书记的秦德邦竟亲自到汽车站来接我。不消说,一定是母亲提前打过招呼了。由于乘坐的大客车于中途抛锚,晚点了一个半小时,这就不晓得秦德邦在汽车站里等了我多久。

        脑海里,对秦德邦还算有一些印象,但依稀而模糊。近几年,他可没少往我们家里跑,只是我在上海念大学,在家的日子特别少,记得是去年的春节前夕在家里的客厅与他碰过一面,简单说过几句话。除了他黑黑的脸膛、白白的牙齿和瘦瘦高高的身材外,我也记不住别的。

        当满身困倦的我背负着大背囊缓缓走下大客车时,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呼喊我的名字:“晓明,邹晓明!”

        四周打量,见站台边的人群中有个衣着讲究的瘦高男人朝我扬手,并快步迎了过来。

        我站在原地一愣,便想这人肯定是秦德邦,因为在这全然陌生的锦山县也只有他能认出我来。

        瞅见秦德邦领着一帮子人迎过来,与我挤在一堆的那些旅客就自动闪到了两旁,让出了一条路。在锦山,他县委书记的身份与形象,谁都应该是知晓的。

        今天,他忽然出现在这拥挤的汽车站里,就不免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从我身旁路过的那些旅客也都纷纷回过头来打量:一个坐大客车的能有那么大的脸面,得使他县委书记亲自来接车?

        秦德邦笑着跟我握了一下手,我也脸露笑意地唤了一声秦叔叔好。

        由于在长途客车上颠簸了一整天,我又昏又累,一时也提不起太多的热情,端出来的笑脸就显得有些勉强。不过,我嘴里的那声秦叔叔好,恰到好处地向旁人点明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既亲密,又显得含蓄。

        瞅见我还拎着一个旅行包,秦德邦便伸手来接。可怎好让一个县委书记替我拎包?我就客气说没事没事,我提得动。他却执意拎了过去。只是他提着走了两三步,就被身后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接走了。

        作为一县的父母官,秦德邦身后自然是簇拥了一帮子人。秦德邦与我寒暄,他们就围在四周,并不怎么靠近。我拿眼看他们,他们就全都端出一副笑脸迎我。

        这时候,秦德邦似乎是忽然记了起来,便郑重地向我介绍了他的一帮随从。

        我一一握过手去,可根本没记住谁是局长,谁又是主任。我内心里暗暗揣摩,一个县委书记犯不着兴师动众来接我这个无官无职的人呀?

        后来,隐隐地觉察出,这可能是这个秦叔叔有意给我的某种礼遇。于是,我就不由自主地矜持起来……

        老旧的汽车站显然是在维修,停车场被隔出了一半,有人在那边施工,而使用的这边就显得很拥挤。刚好在这傍晚时分,同时进来好几台收末的班车,汽车站里就更加拥挤了,甚至还有一些混乱。

        秦德邦领着我往外走。尽管没人与我们争道抢道,但前面的旅客走不赢,我们也就只好不急不忙了。

        有一阵子谁都没说话,场面一下子就显得冷淡了。秦德邦就盯着我看了几眼,拍一下我的肩膀,又以乐呵呵的声气说道:“不错嘛,这么高了,都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啦。”

        这时,我强打起了一些精神,笑道:“我也应该长大了,秦叔叔。”

        之后,这个热情的秦叔叔又向我问起长短来,时不时还笑两声,以表达他的亲切与豁达。他问我刚参加工作习不习惯,交没交上女朋友,是不是想从家里搬出去单独住。

        寒暄声里他从未问起我的父母,这让我多少有些讶异。而且,从他的语气里,好像我邹晓明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领受他的关怀一样,也好像他素来就与我们家里的关系非同一般。这甚至还让我产生出了一种错觉,觉得他历来就是一个与父亲走得很近的叔叔。

        其实呢,他与我父亲扯上关系,也就是近两三年里的事。他与我母亲是同一所大学里的同学,同届却不同系。在校时他们不熟悉,三年前在大学50周年校庆上他才与我母亲相识。再后来,我母亲就将他引见给了我父亲。

        在我眼里,这个秦叔叔好像比以前更黑更瘦了,却精神了许多。

        曾听母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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