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劲别提了,撒腿跑到向阳坡,远远看见郑应厚和郑光普坐在田边正说着话。她将双手放到嘴边,高声呼喊:“爸爸、哥哥,嫂子生了,妈妈让你们赶快回家。”
“春莲生了……哈哈”,郑光普开心得仰头大笑:“我当爸爸了。”郑光普抬屁股就往山坡下跑去,一不留神,脚下被枯藤绊了个踉跄,郑光霞提醒他慢点跑,嫂子已经生了,你还着什么急?
郑应厚呵呵地笑着,弯腰捡起锄头,对郑光霞说:“瞧你哥哥高兴得连锄头也不要了。”
郑光霞从郑应厚手里接过锄头,扛在肩膀上,说:“爸爸,嫂子生个娃,你高兴不?”
“嘿、嘿,生啥都一样。”郑应厚笑得合不拢嘴,趾高气扬往山坡下走去,郑光霞紧紧跟在他后面。回到家,听见睡房里传出痛不欲生哭怮,暗忖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哥哥哭什么?郑光霞放下锄头,推门想进睡房看究竟,被怀抱襁褓,眼睛哭得肿胀的桂东华拦住:“让你哥和春莲单独呆一会吧!”
郑应厚指指睡房,压低声音问:“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光娃哭成那样?”
桂东华用衣袖擦了擦脸上泪痕,悲伤地说:“唉!我们郑家上辈子不晓得造了什么孽哟,这辈子全报应在娃身上了。”
“你这叫什么屁话?”郑应厚不满地瞪了桂东华一眼,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呀!”
“春莲她……” 桂东华实在说不出口,她不相信春莲就这样走了。
赵婆婆从厨房走出来,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春莲这女子命薄,连自己生的娃也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唉!不知前世造的孽什么哟!”
“你说什么?……你说我嫂子她怎么了?”郑光霞眼睛瞪得溜圆,她不明白赵婆婆说的是意思。
“春莲难产,血崩……” 赵婆婆哽咽着说不下去。
“不可能!”郑光霞不敢相信地推开睡房门,走进溢满血腥味的房间,看见躺在床上的黄春莲曾经高高隆起的肚子,已松垮垮地瘪了下去。她身下有很多血,就连地上也是血迹斑斑。郑光霞泪水涌出眼眶,从床边拿起旧裤子盖在黄春莲**的下体上,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果断对抱着黄春莲哭得死去活来的郑光普说:“我去找村长。”郑光霞撒腿跑到邢勇家,找到邢勇和贺智力。邢勇、贺智力一听郑家出事了,立即组织民兵抬着担架,将黄春莲送到清河镇卫生院抢救。>
大夫检查之后,惋惜地摇摇头,说:“太晚了,如果早点送来还有一线希望。”郑光普、郑光霞拉着大夫的手,双膝跪地,恳求大夫救救春莲。
大夫无能为力地说:“我回天乏术,节哀顺变吧!”
对黄春莲的死,赵婆婆感到愧疚,可是自古以来女人家生娃娃就是一脚门槛外,一脚门槛里,命大的能闯过这一关,命薄的只能认倒霉,这是上天注定,没人能逆反,还是那句话:认命吧!
郑光普死也不相信春莲就这样离开他和刚出世的儿子,撕心裂肺仰天痛哭:“老天爷,求求你开恩救救春莲吧!”凄厉哀伤的声音飘向天空,久久地幽荡在山谷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