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绣上兰草花的丝帕时,心跳骤然加速。她挣扎着爬起来,打开柜门,从最底层找到那只楠木梳妆盒,拿出折叠成四方形的、已经泛黄的丝帕。
重回床上,她轻轻地抖开帕子,看了最后一眼,然后用大拇指将它压住,揉成一团攥在手心,平静、安祥地闭上了双眼……
新房落成的礼炮带着呼啸声窜上半空,炸开五彩斑斓的花朵,震耳欲聋的响声在柴禾村的山谷里回荡。前来贺房的客人们早已围坐在几个大圆桌旁,单等主人宣布开席。
八十多岁的玉梅婶子身体还硬朗,她在孙伢崽的搀扶下坐定,左看右看,不见兰子的影子,喊住对从身边走过的小娟:“哪么冇看见你奶奶来呷饭啊?”
小娟推开兰子虚掩的房门,见她穿戴得整整齐齐平躺在床上。
“奶奶,起来呷饭呢!”小娟大声喊。
兰子一动不动。
小娟走到床边,伸手想去摇醒兰子,可她触摸到的是只僵硬、冰凉的手。
“啊~!”小娟吓得一声尖叫,夺门而出。
人们全都放下碗筷和酒杯,涌进兰子的屋子。
崇阳忙着翻箱倒柜,小娥则在取兰子戴在手腕上的玉镯。那透着深绿光泽的玉镯被兰子紧攥的拳头卡住了,小娥双手使劲地去掰直兰子的每一根手指。
手指被掰开了,一条丝帕从兰子手心里滑落,在空中停留了半秒钟。它悄然地飘落,飘落在从窗外射进来的、惨白的日光下。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投向那块泛黄的、绣着兰草花的、沾有血迹的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