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豆渣、白菜倒进猪食鼎锅里,煮熟后端给准备交配的两头猪吃。
兰子用潲桶将煮好的猪食倒进猪栏的食槽后就退了出来。那老倌子吆喝着公猪进栏。一帮小把戏挤着要跟进去看。
“还挤到这里看么哩看?看你姆妈偷人啊!”玉梅婶子连骂带赶,把那帮小把戏轰走了。
栏里的猪婆在嚎叫,声音比以往大得多。兰子在堂屋里坐立不安:她担心那么高大的白毛公猪会不会将自己的猪婆压坏呢?!
玉梅婶子看到兰子担忧的样子抿着嘴巴笑。她本想对兰子开句玩笑,但还是忍住了。
四个月不到,猪婆生下了一窝像小白兔子似的猪仔。不到半个月,这窝猪仔硬是被周围图新鲜的人家捉光了。
那赶公猪的老倌子没骗人,被捉出去的白毛猪崽果然长得快,出栏早。不少人又提前到兰子这里定购,说价格上愿意出高点。
兰子不想提高猪崽价格,她想再多喂一头猪婆。
顺生每天照例出工收工,晚上或遇到雨天就与一帮青皮后生混在一起玩。兰子对他说过行要好伴,住要好邻的道理后,再没有多的过问他。她一心只想把猪婆、猪崽喂好,攒些钱给他讨个婆娘。
兰子从自留地里割满一背篮红薯藤回来,走上禾场,发现出门时晾在竹篙上的一件白的确良衬衣不见了。衬衣滴在地上的水渍印都还没干。
出鬼哒,大白天还会有人偷衣服?会不会是风刮下来让狗叼跑了?今天也没刮风啊!兰子放下背篮,到沟边、屋后去寻找。
小娥背着最小的弟弟崇光,后面跟着崇阳、小娟从侧门出来,像四个小田螺。
“小娥,你今天冇读书?”兰子问。
“今天学校里放假。”小娥边答边锁房门。
“哎,你们看到哪个到禾场收我衣服了么?”兰子问。
; 崇阳正要开口,脸被小娥揪住了。
“冇看到呢。”小娥说完只顾往外走。
那的确良衬衣是姜霞从城里扯的布为兰子做的,它既凉快又容易干,整个队里只她有一件。平时兰子舍不得穿,才洗两次水呢!兰子越想越心疼。
中午顺生回家,兰子实在忍不住对他说:“自己的禾场都不能晒东西哒。”
“为么哩?”顺生问。
“我那件的确良衬衣不晓得被哪个收走哒。”兰子说完又后悔。
“肯定是那丑婆娘偷哒!”顺生说。
“你莫乱猜呢,她偷去自己又穿不得。”兰子怕顺生因这事又惹起是非。
一天下午,玉梅婶子找到兰子:“小娥这女伢仔手脚只怕不干净呢!”
兰子急忙问:“么哩事?”
“今天上午我在茅屋里屙屎,听到鸡婆下蛋的叫声,等我系好裤子到鸡窝里一摸,鸡窝是热的,却冇得蛋哒。当时只有小娥在我禾场玩。”
“这还要得!”兰子很生气。
兰子对盛祖说,要管好细伢子,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呢!
晚饭还在鼎锅里煮,兰子就听见望珍在大门口臭骂。
顺生跑出去质问:“你骂哪个?”
“我骂那烂嘴烂舌头的老婆娘,我的伢子不要她管!”望珍叉着腰,一声比
一声高。
盛祖过来拉望珍回屋,却拉不动。
兰子走出来,照着盛祖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我养你这个崽有么用!?”
玉梅婶子过来劝兰子莫生气,兰子说:“我冇生气呢。后人冇用,只怪他王家祖坟冇葬到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