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合适才来给你说的。”玉梅婶子也站起身,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兰子说:“玉梅婶子,我晓得你是一片好心呢!”
玉梅婶子要走,兰子没留她。
继茂遇到玉梅婶子打招呼,玉梅婶子仅仅只应一声就走开了。继茂心里有数,这让他很失落又很难堪。他见到兰子开始回避,更怕她主动跟自己搭腔。
兰子心里清楚继茂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甚至为了自己受冤枉遭罪。她不是没对继茂动过心,但又能怎样?她只能掐断那根从心底里长出来的藤蔓,也掐断外人对她异样的眼光和可怕的流言。如果现在两人走到一起,那不正好给外人落下话柄,还怎么能证明两人以前的清白?
兰子决定找继茂把话挑开,说清楚。
“继茂哥,在屋里吗?”天黑不久,兰子就来敲继茂的门。
“在呢,在呢!”继茂万万想不到兰子晚上会来敲他的门,手上卷了一半的“喇叭筒”抖落,烟丝撒在火塘边。
“是兰子呀,快进来坐!”继茂手忙脚乱,左让右让两人差点碰到一起。
“呷饭哒吗?”兰子看到桌上一只空碗和一双筷子,找了句话。
“呷哒呢!”继茂递过去一把椅子,提起黑呼呼的铜壶添水烧茶。
隔着火塘对面坐着,兰子问:“铭伢崽在城里还好不?”
“还好呢,他现在当哒么哩车间副主任,上个月都做爹哒。”继茂说。
兰子用脚尖将烧断滚到一边的柴棍拨到火中间,接了句:“哦,铭伢崽有出息哒,你做爷爷哒,冇进城里住几天?”
“唉,我一个乡巴佬在城里住不惯,住自己屋里踏实些。”继茂说完,又从小铁盒里掏出烟丝。
沉默。
火苗从铜壶的底部窜起,又迅速在铜壶的四周消失,一颗从燃烧的树棍上炸飞的小火星坠在兰子的鞋面上,又随之熄灭……
口里吐出的一大团烟雾袅袅娜娜飘进了继茂的头发里,再也没有出来。在兰子的记忆中,他的头发是黑得发亮的,仿佛瞬间他的头发就被这团烟雾染成灰白。
兰子抬起头看了继茂一眼:“继茂哥,玉梅婶子给我讲哒你的意思。”
沉默中,继茂盼兰子开口,又怕兰子开口,这时他紧张地“啊!啊!”两声。
“继茂哥,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记着你对我的好,你为我背哒不少黑锅受哒不少罪,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有来生……”
“兰子,你莫这些说。”继茂打断兰子的话。他把烟蒂丢进火里,“我晓得你心里是如何想的,只要你过得好,我就高兴。”
“我只有一个姐姐,冇得哥哥,我就认你做我的亲哥吧!”兰子话说得很轻,但说得很诚恳。
“嗯!”继茂点了头。
铜壶里的水烧开了,翻滚的水从壶盖和壶嘴处喷溢出来,火苗被淋得吱吱响,柴灰如浓雾般腾起。
屋里立即暗了许多,兰子和继茂眼睛不约而同转向墙上的油灯。昏暗的灯光下,凸凹不平的墙面已被油灯熏得黝黑,墙面上呈现出一条弯曲崎岖的小路,在忽明忽暗中通向未知的远方……
继茂要提壶给兰子泡茶,兰子站起来说:“继茂哥,我回去哒!”
继茂打开门,外面一团漆黑。
“看得见不?”
“看得见呢!”
一出门,兰子的眼框就被洪水冲溃,她挣扎着蹚过迷蒙的泪河。
继茂手扶门框,倾着身子朝兰子去的方向看了许久许久,似乎兰子一直站在他的面前。
忠铭利用休息日回家看继茂,继茂在堂屋里做棺材。
“爹爹,你这又是给哪个做棺材?”忠铭问。
“给自己做呢!”继茂放下斧头说。
忠铭问:“你哪么做了两副棺材呀?”
“有一副是给你兰子婶做的。”继茂说。
忠铭听后,一脸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