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刘楚生找到兆明:接到乡里的通知,县里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工作!
消息在村里传开,都说是王兆明家的祖坟开了裂,冒紫烟,让他尽走“狗屎运”。这时候的王兆明更是喜得走路都是蹦着走,梦里乐着笑。他口袋里揣着“大公鸡”纸烟,见人就散发,仿佛自己已经是飞在半空、马上要进入天堂一样。
兆明知道兰子心里恨死了他,所以没敢把这事对她说。
玉梅婶子来看兰子,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兰子,你打算哪么办?”玉梅婶子坐在床边,轻声问。
“随便他到哪里升官发财,我不去沾他半点光。”兰子听到这个消息,忽然觉得幽暗的心门开了一条缝,透进一线亮光。如果他进城,对自己或许是一种解脱。
为了感激祖宗的荫庇,兆明给儿子取名为盛祖。盛祖满月的那天,全村的都来了,包括社长刘楚生和邻村的干部,社长特批所有的饭菜由社里支出。兆明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进城里当干部了,这次要好好款待乡亲们。他事先花大价钱到邻近社里买了一头大黄牛杀了,让大家高高兴兴、热热闹闹饱吃一顿。
哪晓得乐极生悲。不知道是谁暗中忌恨兆明,将他请客杀牛的事告到县里。两天后,万乡长来到社里召开群众大会,宣布县里的决定:鉴于王兆明违背了**“牛是农家之宝”的指示精神,公然破坏农业生产的问题,撤消对其的工作安排,并定他为“破坏农业生产的坏分子”
兆明当时差点晕死过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一下子从一个“英雄”沦为“坏分子”?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兰子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却是另一种沮丧和失望。
被定为“坏分子”的王兆明并没有被村里人另眼相看,既没有人唾弃他,也没有人去同情他。一个拿锄把种田的后生又懂什么政策呢?只是兆明没有了刚领奖回来时那份张扬和神气了。
原本他就没有做进城当干部的梦。他最原始的想法是得到那笔不菲的、让他心动的奖金。“坏分子”这顶帽子并未影响到他的生活,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低迷后,他又恢复了最初的心情。
趁中午歇息时间,榜爹搬来长梯子搭靠在屋檐边,准备上屋整理挪动或破裂的青瓦。前天晚上下大雨,屋里漏水,榜爹的床上都被漏湿了。
“爹,你注意点,莫摔着了啊?”兰子抱着盛祖站在大门口喂奶,见榜爹登上梯子,忙叫静儿去扶住梯子脚。
一个五岁多的女伢子哪有什么力气扶住梯子?榜爹低头看着静儿,说:“静儿,你莫扶,快走开点哈,怕屋上瓦落下来打破脑壳?”
“爷爷,我扶得稳呢!”静儿双手扶着梯子,眯着眼睛对榜爹说。
上屋捡漏是件既辛苦又要技术的活,榜爹才整理两行,腰就有些难受。他原以为自己身体硬朗,这时候才觉得自己与这房子一样,也老了。
瓦条有的已经破损,横梁边沿被雨水浸泡后,开始腐烂。榜爹非常小心地在屋顶上挪动,生怕一脚失踏摔下来。
“爹,这屋顶再捡拾也不行哒,重新盖吧!?”兆明站在禾场边对着榜爹喊。
榜爹瞄了一眼:“你以为是喝米汤啊!?”
晚上,榜爹与莲娭毑商量:“这屋顶只怕是要掀掉重新盖哒,去年下大雪,我就担心压垮顶呢!”
“我看这屋顶是不牢靠哒,我们压死倒冇关系,就怕砸到细伢崽他们。”莲娭毑算是同意榜爹的提议。
“木料倒是自己山上有,只是要人工,现在社里抓得紧,不晓得能不能请到劳力。”莲娭毑担忧地说。
“那我明天找继茂商量商量。”
第二天,榜爹将牛绳系在山边的小树上,自己去找继茂。
“大侄子,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哈,我屋顶瓦条房梁都朽坏哒,想重新翻修,不晓得能不能到社里请几个劳力帮帮忙?”榜爹笑着脸又很郑重地对组长继茂说。
继茂有些为难:“榜爹,现在正是农忙,哪里抽得出劳力呀,你说是不?”
榜爹连忙说:“我不是说现在,是说等到秋后呢!”
“噢,那我还要问问刘社长,他管得紧呢!”
榜爹又找到长松爹,和他谈妥了买下他存在屋后砖瓦的事。
刘社长的答复一直没下来,榜爹带着兆明利用早晚先把所需的木料置办到家,等木料干透后做房梁或锯板做瓦条用。
收完秋粮,还不见继茂带来刘社长的答复,榜爹急了,直接跑去找社长刘楚生。
“刘社长,我把翻修屋顶的材料都准备好哒,你看这事……”榜爹小心翼翼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