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弄来几位教书先生,要学生伢子复课上学。
郑郎中找桂芝商量:还是让再福去念书,十三、四岁的伢子,当不得劳力用,不读书能干什么呀。
他们统一了意见:兰子不再念书了。如此的乱世,女伢崽抛头露面太危险。
兰子明白爹爹和姆妈的心思,没说什么。平时没事,她就坐在屋里翻看爹爹的药书。
日本兵坐着小火轮撤回县城后,“扁脑壳”会长和那帮密缉队员既使是白天大都是缩在镇公所里,晚上更是不敢出门半步。
下午再福放学回来,带给全家一个惊人的消息:
今早上一个密缉队员带着厨房的大师傅到镇上买菜,大师傅的菜篮子不小心碰到一个青皮后生的脚,那个后生一脚踢翻了菜篮子,并破口大骂。密缉队员一看,上前揪住了那个后生。这时,不晓得从哪里又跳出一个后生来,两人联手将那密缉队员打翻在地。密缉队身上没带家伙,他爬起来拚命往镇公所跑去“搬兵”
就在那密缉队员带着另外三个提着短枪的密缉队员跑下镇公所石台阶时,从镇公所门前沟坎里突然冲出七、八个同样手握短枪的后生。一阵乱枪把四个密缉队员撂倒后,手握短枪的后生迅速捡起密缉队员的枪,往山上跑了。
再福说:“我看见有个人好像是天龙哥。”
郑郎中问:“你哪么看到的?”
“我当时正站在路边屙尿,枪声一响,害得我把尿都屙在裤子上哒。他们从我旁边跑过去时,我看见一个戴瓜皮帽的人像是天龙哥,那跑的样子也像。”再福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下裤裆,有点不好意思。
桂芝说:“莫到处乱说啊,肯定是你看错哒!”
兰子深信再福没有看错。那个戴瓜皮帽的人的的确确就是胡天龙。
又到了催收粮食的时节,镇子码头上开来了日本兵的小火轮,还停放着十来艘竖着桅杆的大型木帆船。
日本兵一来,“扁脑壳”会长和密缉队又“活”了。他们每天带着十来个日本兵到各村骚扰百姓,逼交粮食,其余的十来个日本兵守在镇子里。
稻子收了一半,胡昌吉顾不得燥热,匆匆地耙了两碗剩饭,大门没关就下田去了。耀慧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休息。一个矮个子日本兵窜进屋里,他看见躺在床上的耀慧,便将长枪往墙角一靠,扑上去撕扯耀慧的衣裤,吓得耀慧大喊大叫,拚命地撕咬挣扎。
正在这时,胡昌吉挑着一担谷子回家,他在屋拐角的地方听见婆娘叫声,连忙放下箩筐,飞快地奔进屋来。跨进大门,只见一个日本兵光着屁股正往自己婆娘身上爬,热血猛的一下冲到了他脑壳顶上。他顺手从竹篮里操起一把杀猪的“点血刀”,几步上前,用左手臂挽紧日本兵的脖子,右手将刀尖猛地插入那个日本兵的左胸!
“嘭”的一下,那个日本兵被摔倒地上,哼都没哼一声,比杀猪容易得多。
胡昌吉在柜里翻出衣裤让吓呆了的耀慧赶快穿上,自己忙去闩紧大门。
“快走!从后门走!”胡昌吉提起那支上了刺刀的长枪,搀扶着耀慧跌跌撞撞从后门上了山。
密缉队和日本兵折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那个失踪的日本兵。第二天,他们又挨家挨户地搜,当搜到胡昌吉家时,见他家大门紧闭,敲不开门。“扁脑壳”会长逼着一个密缉队员砸烂窗户爬进去,这个密缉队员猛地看见那日本兵光着屁股趴在地上,身下是一滩污血……吓得他双脚发抖,连大门都不晓得开了。
“扁脑壳”会长气得屁眼里冒黑烟,一把火烧了胡昌吉的房子。
这个消息也是再福带回来的。
兰子听后觉得既惊险又畅快,桂芝却很担心:“他爹,他们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吧?”
“湖蛮子晓得么哩,要找麻烦他们不早就来哒?”郑郎中相信自己的人缘,也相信镇上没有这么坏心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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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郎中相信自己的人缘,也相信镇上没有这么坏心眼的人。时间向后推移了七十年,谁还会相信自己的人缘?相信镇上没有这么坏心眼的人?会不会有人因一己私欲甚至为偶发的嫉妒或讨好强势而导致郑郎中家破人亡?回答是肯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