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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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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苦寒 第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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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

        兰子有时放学回家,看见桃子放在圆篾箕还没纳完的鞋底,也好奇地照着鞋上的线路密度去纳,纳不紧就在小绳子上缠根小木棍用劲拽,纳出的鞋底与桃子纳的没有二样。桃子也巴不得,她想抽出些时间跟小舅妈学绣花。

        “小舅妈,昨天我到镇上买了几匝丝线,你教我绣花吧?”桃子说出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想绣么哩呀?”云秀低头纳着鞋底说。

        “想绣……想绣……”

        云秀听桃子说话结结巴巴的,有些奇怪:“到底想绣么哩呀?”说完用眼瞟了一眼桃子。

        桃子一脸羞红,手指来回缠着丝线,嗫嚅地说:“想绣那两只鸟。”

        桃子眼睛停留在竹篙上晾晒的被面上。

        “噢噢,你是想绣鸳鸯啊?!”云秀停住手上的针线,盯着桃子笑。

        桃子的脸红得如熟透了的桃子肉。

        “我要回去煮晚饭哒。”桃子感到小舅妈那笑让她十分难为情,借故扭身出了门。

        望着桃子的背影,云秀眼睛里透着笑意。桃子长大了噢!

        桃子长大了,桂芝晓得。桃子有心事,小舅妈云秀明白。兰子只晓得桃子有时纳着纳着鞋底,眼睛却望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发呆。郑郎中没心思去关心这些,地里的活还剩下小麦没撒种呢。

        饭桌上,兰子说起今天学堂里发生的事,再福在一旁作补充。

        “爹爹,姆妈,今天下午学堂里来了好多县城里的学生,他们在操坪上搭台唱歌,说是日本鬼子已经打进来哒,还说日本鬼子专门杀人放火烧屋!”兰子又接着问“爹爹,哪么叫日本鬼子呀?”

        郑郎中也在外面听到传闻,说日本兵快打到汉口了,但他没有将这可怕的消息说给婆娘和细伢子,怕吓着他们。

        “鬼子就像鬼一样的疯子。”郑郎中放下碗筷,也不晓得自己回答得准不准确。

        “天虎哥也来了呢,他们唱歌都把好多人唱哭了!”再福说。

        “那日本兵真要打来哒,我们哪么搞?”桂芝心里发慌,问郑郎中。

    “日本兵是在与**打仗,应该不会对我们平头老百姓如何吧?”郑郎中希望是这样,他想用这话来安慰婆娘伢崽,也安慰自己。

    回到睡房里,桃子问兰子:“你今天看到大志回来了吗?”

    兰子说:“哪个大志?”

    “就是和天虎哥一起在县城里读书的那个大志。”

    兰子想起来了,那是镇上做米生意老板的独生崽,与天虎哥合得来的长得蛮好看的高鼻梁的伢子。

    “你问他搞么哩呀?”兰子反问。

    桃子有些急了,说:“问问不行呀?”

    “也来了呢,他们唱完歌就立马回县城去哒!”兰子说。

    桃子“哦”了一声。神情若有所失。

    云秀晓得桃子有心事后,趁桃子与一帮女伢子扯猪草不在家,找到桂芝。

    “姐啊,桃子今年有十五了吧?”云秀问。

    “满了十五、呷十六岁的饭呢!”桂芝似乎觉察到了弟媳问话之外的意思。

    “都十六哒,姐冇想给她说户人家?”云秀说。

    “是不小哒,是该帮她说户人家哒。”桂芝心里清楚,女伢子终究是帮别人家养的。

    “喂,喂,他爹,我跟你商量个事。”桂芝用胳膊碰了碰朝里侧身躺着的郑郎中。郑郎中身子没动,口里说:“么哩事?”

    “今天云秀说起该帮桃子说户人家哒。我想也是,桃子今年都十六哒呢。”桂芝说。

    “你找桃子说说,看她自己是么哩意思。”郑郎中算是默认了帮桃子说人家的事。

    过了两天,桂芝见桃子没出门,呆在自己屋里绣花,打算当面和她说说那事。

    “桃子,你过来一下!”桂芝在灶屋里喊。

    听到姆妈在叫她,桃子放下正在绣的鸳鸯戏水的帕子,进了灶屋。

    “姆妈,有么哩事?”兰子问。

    “你坐下,姆妈和你说件事。”桂芝示意桃子坐在她身边。桃子笑着坐下来:“姆妈你说吧,莫搞得这样作古正经呀!”

    桂芝把桃子的一只手拉过来,放在自己手心里捏着:“桃子,你今年都十六哒,姆妈想帮你说户好人家。”

    桃子听见这话,连脖子都红了:“不嘛,我想陪着姆妈和爹爹。”

    桂芝拍了拍桃子的手背:“女伢子哪有不说人家、陪爹妈过一世的?要不托玉娭毑帮你说户好人家?”

    玉娭毑是这里远近闻名的媒婆,她说媒拉牵大半辈子,巧舌如簧能把黑说得白,能说得六月天里落大雪。

    有一次,玉娭毑受了女方家的重礼,找到邻县一户人家说媒。那户人家的儿子因为一只脚跛,二十好几了还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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