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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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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用手拨开挡在前面的横枝蔓藤,一边用脚试探着往前行走。毛绒绒的嫩叶拂在脸上痒痒的,树枝扫在竹篓上,发出“叭叭”的响声。

        “上山容易,下山难啊!”郑郎中稍一分神,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坐在光秃秃的红粉石地上,像坐溜溜板,把郑郎中梭出了丈把远。就在他惊魂未定的时候,发现攀扯的树根边,有一蓬肆意开放的兰草花。

        翠绿肥硕的叶子,白嫩泛红的茎,蛋黄的花瓣,浅紫的花蕊,郁浓的芳香弥漫在山沟那繁茂的杂草和树丛之中。

        郑郎中从竹篓里取出铁栽耙,小心翼翼地扒开兰草花四周的松土,生怕伤着它的根须。他捧着粘连湿润泥土的兰草花,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然后用包过发糕的大麻树叶将它根部包裹起来,再轻轻地将它放进竹篓里。

        当他快步踏上新平河的石拱桥时,猛然发觉河水里倒映着一朵巨大的、红彤彤的火烧云。这石拱桥横跨在河面的最窄处,河岸成括号形的河面像什么?郑郎中猛然觉得它像自己婆娘凸起的肚子!

        这时的郑郎中小跑起来。露在篓子外面的草药尖尖一颠一颠地左右晃动。他顾不得到河边洗净草药根上的沙土,笔直朝家里奔去。

        刚迈上大门青石台阶,只见一盆猩红的水泼撒过来,在台阶边上的堰潭里,溅起一滩暗褐色水花。

        郑郎中愣住了,泼水的是 接生婆张姓幺娭毑。

        “耀民,你婆娘生了个稗子!” (注:稗子系杂生在禾苗之中草本植物,与禾苗争肥结籽不能食用,当地对女孩子的贬称)

        “噢噢,好啊,好啊!”郑郎中连忙放下竹篓,跨进大门。

        幺娭毑觉得刚才说的话似乎不太妥帖,赶忙改口说:“耀民,恭喜你以后有酒喝呀!”

        “同喜,同喜,幺娭毑,把您老人家呷亏哒!”

        四岁的女儿桃子听见爹的声音,从东屋里跑出来,她扯住郑郎中的裤脚:“爹爹,姆妈生了一个妹妹!”

        “乖崽,以后你要带妹妹一起玩噢!”

        “嗯,我以后有伴玩啰!”

    郑郎中牵着桃子走进屋里,幺娭毑洗完手也跟着走了进来。

    婆娘头上缠着厚厚的头巾躺在床上,因为虚脱,脸色有些发白。她微睁着眼睛,嘴角动了一下,没说话。

    “桂芝,你现在感觉如何?”郑郎中凑上前去,伸着脖子离婆娘尺把远,关切地问道。

    婆娘轻轻地点了点头,侧脸望了望躺在床里头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猴样、皱纹巴巴小脸的嫩毛毛。

    “还真是搭帮桃子呢,她喊我过来时,你婆娘的羊水都破了。”幺娭毑指着桃子说。桃子晓得幺奶奶在夸她,张开嘴巴笑。

    郑郎中张罗着淘米煮饭。他将鼎锅挂到铁钩上,桃子就蹲在火塘边点燃了松毛柴。

    幺娭毑在陪着桂芝细声细气地说话,郑郎中过去打了声招呼,就出去找网搭子捉鸡去了。

    这是个昼短夜长的时节。吃完饭,天完全黑了下来。

    幺娭毑喝了杯芝麻豆子茶,起身要回家去。郑郎中从柴堆里抽出一根干透了的松明,放在火塘里点燃,要送幺娭毑,并趁势将一块钱塞在幺娭毑的手里。

    “不要,不要嘞!”幺娭毑极力推辞,顺手将钱放在饭桌上。

    郑郎中赶紧又将钱塞进幺娭毑棉袄兜里:“幺娭毑莫嫌少,这是喜钱,您老一定要收下!”

    桃子也在一旁帮腔:“幺奶奶,这是喜钱,这是喜钱!”

    幺娭毑收起了钱,一口一个不好意思。

    送到禾场边,幺娭毑接过郑郎中手里燃着的松明,说:“耀民,莫送哒,我自个回去,冇事的。”

    郑郎中再声道谢后,回屋闩上大门。放在婆娘床边椅子上的一碗鸡汤还是原模原样。

    “鸡汤冷了吧?我再去添点热的。”郑郎中端起凉了的那碗鸡汤,到灶屋里重新盛了一碗端了过来。

    “桂芝,坐起来喝点汤。”郑郎中边说边伸出右手抱住婆娘的腰,扶起斜靠在枕头上。

    桂芝望着丈夫,眼睛里透出一丝愧疚,“她爹,又生了一个稗子。”

    “生个稗子就生个稗子呀,正好她们俩姊妹有个伴呢。”见桃子站在边上,郑郎中把嘴巴凑到婆娘的耳边,嘻笑地说:“我们还年轻呢,有的是时间,还怕做不出一个崽来?”

    婆娘朝他挤了一下眼睛,张开口喝了一勺送到嘴边的鸡汤。

    “姆妈,我今晚呷了一大碗饭,还呷了好多黄花菜呢!”

    桂芝伸出手招呼桃子:“乖崽,坐到姆妈床边上来!”

    桂芝让郑郎中夹碗里的鸡腿给桃子吃,桃子摇摇头:“给妹妹呷吧!”

    郑郎中和桂芝都笑了,“妹妹睡着哒,再则妹妹还冇长牙齿,咬不烂呢!”

    桃子伸出手,抓住鸡腿撕咬起来。黄生生的油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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