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非别人想象的那样,司马腾是一个十足的陈士美。司马腾和曹三妹没缔约婚姻关系,何来背叛?况且司马腾的内心深处,是矛盾的,是痛苦的,是内疚的,是无奈的。
一年之前,当他背起行李,离开上海的时候,如同五年前到达上海时一样,他背负着对梁雨的深深内疚来到上海,如今又矛盾重重地背起行囊离开上海。因为,他和曹三妹反复商议无果,曹三妹坚决不同意他离开上海,她当然更不愿跟随他来到苍山。而他坚决回苍山,可想而知,内心的压力多么巨大。司马腾知道,他前脚离开上海,后脚他和曹三妹的爱情必将离他而去。他们俩不可能一个呆在上海,一个呆在苍山,还爱得信誓旦旦,不可能。那会是一种痛苦的爱情。爱应该在一起。
果然不出司马腾所料,只是他没料到这个结果来得如此快,如此结局,令人惨痛。
几个月后,司马腾终于忍不住,犹豫地拿起电话,给梁雨打了个过去。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梁雨打这个电话,是诉说?是自责?是辩白?他说不清楚。总之,他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愿望。
接通电话是一阵沉默。
梁雨说:“也许我们都有责任,缺乏与三妹的勾通,以致出现无可挽回的过错。”
司马腾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考虑她的感受。”
对于梁雨来说,她对司马腾的爱多于对司马腾的恨。为什么要恨?帮他温习功课,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袒护司马腾,退学回家,也是她自愿的。司马腾考上了大学,而她只是一个卑微的打工妹,他们更不可能呆在一起了。本来他和她都没对谁承诺,有的只是对异性的好奇与渴望,只是青春的冲动。如果仅仅因为这些就拴住一个人的身心,未勉太不公平了。
梁雨觉得,她现在很好,司马腾也好。尽管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再也无法抹去的伤痛,那只是成长的印记,就像一棵树生长的年轮,代表着它的成长经历是一样的。
司马腾给梁雨打完电话,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只是,时间不长,另一件事冒了出来,让他措手不及,让他陷入一种无奈和尴尬的境地。原来,司马腾在苍山相中的那个嫚儿,那个镇长的女儿,听说了司马腾在上海的旧事。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男生,竟如此花花肠子。那个女孩既然能为他殉情,他的信任度想必也大不到哪里去,还是及早退了,以免日后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或出现无可挽回的后果,到时候,后悔药可没有地方买去。
就这样,镇长的女儿挥一挥手,一个“拜拜”与司马腾分道扬镳。
司马腾娘慌了神。司马腾这么大了,不能再折腾了,得赶紧把亲事定下来。思来想去,梁雨还是一个不错的嫚儿,要不是那个曹三妹从中插了一杠子,司马腾和梁雨早就走到一块儿了。
司马腾娘把这个想法跟司马腾一说,司马腾难为情:“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只怕梁雨--”
“怕什么,别看现在梁雨是个大老板,大老板也是女人呢,女人总是要嫁人的,这事,她听我的。”
“娘,只怕这事没那么简单,你就别掺和了。”
“掺和?你是我儿,我能不管?”
“前段时间我还和她通过电话。”
“噢?都说些啥?”
“是关于曹三妹--”
“会不会因为你甩了曹三妹,梁雨对你有看法?”
“娘,我和曹三妹,不存在甩不甩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人家跳河死了,就是你甩的。听娘一句话,这件事,你得给梁雨认个错。”
于是,司马腾又给梁雨打电话。通过他和曹三妹这件事,司马腾真正了解了梁雨。他觉得梁雨的思想境界如此高,高得让人难以理解。凡事都从别人的境况出发,善解人意。为什么以前他没发现她的这些优点呢?司马腾这一次真的动了心,他感到,爱情像小猫的脚爪,挠着他的心。他一刻都放不下了。可是,时过境迁,梁雨的心思早已不在司马腾身上,或者说,已经不在现在的司马腾身上了。过去的那个司马腾已经定格成永恒。
梁雨在电话里对司马腾讲,“事情过去了好多年,就让它过去吧,让我们成为一对漂亮朋友,不是很好吗?”
“漂亮朋友?”“是的,漂亮朋友。”
梁雨觉得,做个漂亮朋友,其实更符合实际,更符合她内心的真实需求。没有记恨,没有猜忌,只有理解、砥砺与牵念。
司马腾娘说:“光打电话不成,你得去找她。”为此,司马腾娘亲自往上海跑了一趟,任凭司马腾娘怎样弯弯曲曲地说,梁雨就是不开口,把话题引回到煎饼上。
被逼急了,梁雨只得说:“大婶,等忙完这一阵子,我回去找司马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