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时刻,自己仍是无法抵御那从脊梁沟里冒出来的凉气。 “你们还吃不吃饭啦?”周玲的声音从院子里床来,就像一把苍蝇拍,拍的屋里面如苍蝇般哄闹的人群“嗡”的声散了个干净。 林鹏走在最后,他本想和丁剑说几句话,谁知丁剑压根儿就没瞧他,冷着脸走出屋去。这让林鹏不禁感到莫名其妙,他想不通这丁剑为何偏偏跟自己过不去,他习惯性地抬手去正头上的警帽,那手忽然顿住了,接着低头去看身上的警服。 “老三,酒呐?”宋金辉屁股还没坐稳,嘴里先咋呼起来。郝刚瞪了他一眼,弯腰在桌子底下拿出三盒白酒,说:“这不是酒啊?” “靠!都什么天了,还喝白酒啊?” “坐下!”林鹏厉声一喝,宋金辉刚站起来的身子立刻坐回椅子上。他伸手拿过瓶酒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顿,举起酒杯对郝建新说:“老爷子,咱爷俩先干一个。”说完仰脖喝了一大口。郝建新没看出酒桌上气氛的变化,见到宋金辉让酒,便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宋金辉连喝几口酒后,大概是热了,顺手解开领口的口子,又把警帽摘下来扔到炕上。丁剑看着炕上倒立着的国徽,心里不禁为这神圣的国徽而感到悲哀。一个对国徽都不懂得尊重的警察,怎么担得起人民卫士的称呼? “酒呐?就这两瓶酒还他妈请客啊?请不起就别装这大瓣蒜哪?”宋金辉那独特的尖细嗓门再次响起。说话时,他的目光乜斜着落在丁剑身上。 丁剑强忍半天的怒气再也无法按捺,“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瞪着满脸挑衅的宋金辉,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给我听好了,酒,老子请得起。钱,老子多得是。就怕你他妈的喝不完、花不净!”说完,他在后裤兜里拽出钱夹,“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开的钱夹里露出一沓绿油油的百元大钞和一些零散纸币。 “你想干什么?” “你怎么骂人呐?” 孔廷刘刚等人呼啦一身全站了起来,纷纷指责丁剑。当然,张震除外。面对自己的把兄弟跟丁剑突然发生的争吵,他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傻傻地望着众人,全然忘记了劝解这回事儿。 郝建新也傻了,他瞪着大眼愣愣的看着酒桌上那几个跟斗鸡似的人,不知道应该去劝谁?更忘了自己是个长辈,是能压得住任何人的长辈。 “你们想干什么?都给我坐下!”关键时刻,还是林鹏首先反应过来,立即张嘴喝道。孔廷等人一听,都坐了下去。唯有宋金辉还在犹豫着。林鹏也没理他,对丁剑说道:“剑哥,你别跟他么一般见识,来……坐下坐下……” “是啊剑哥,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此时张震也反映了过来,连忙站起来好言相劝。丁剑看看仍在站着的宋金辉,又看看脸色诚恳的林鹏张震,冷哼了一声坐回椅子上。他是想到了假如和这些人闹翻了脸,自己就没办法再继续和郝梦交往,所以才想息事宁人。 宋金辉可不知道丁剑是为了郝梦的原因坐下的,他还以为是丁剑怕了自己。见到丁剑示弱,他立时来了精神,伸出食指指着丁剑骂道:“我靠!你以为你是谁呀?敢在我们哥们儿面前耍横?是不是想进局子里蹲几天啊?还他妈拿钱出来显摆?这钱是哪偷来的?我一看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鸟?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你弄进所里去啊?装个吊样吓唬谁啊?……”他瘦长的脸因得意而微微抽搐,两片薄薄的嘴唇不断开合,唾沫星子更是四下乱飞,右手的食指不断的对着丁剑指指点点。 丁剑的眼眉忽地立了起来,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原本黑色的瞳仁忽然一片血红。两腮的肌肉不时的鼓动。对宋金辉的辱骂,他已经忍无可忍,看着那只在面前指指点点的手指,他忽然冷冷一笑,伸手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