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放亮呢,睡梦中的柳水生就被一阵吵杂声惊醒了。
这货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对着头顶破口骂道:“麻痹的,老子欠你们的?要吃虫子去菜园子吃去,老琢老子的窝棚干什么?”
“哗!”
麻雀群受惊飞走了。
柳水生气得也睡不着了,早知道这窝棚这么招麻雀喜欢,说什么也不能让赵大兴那王八蛋往上面扔草皮了。
“唉,搬过来这么久了,这大床都还没派上用场呢。”
柳水生瞅着眼前这张两米宽的大床,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淑丽婶的身体今天好了没,晚上一个人睡觉实在是寂寞,今晚说什么也得找一个女人过来陪自己。
周淑丽来不了,就让郑玉花来,晚上也不用让她们回去,第二天早点走就是了。
柳水生心里想着美事,开始去山下吃早饭。
东山这边本来就人迹罕至,加上今天有些起雾,四周的大树、石头在雾气中显得黑沉沉的。一个人走在其中,静得只听到自己“咚咚”的脚步,身后左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雾气中窥视他似的,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闹鬼,闹个鸡@巴鬼啊,老子住了两天了,连鬼毛都没看到!要真有女鬼,有种你晚上就来找老子。”
柳水生被周围阴朦朦的环境刺激有些烦躁,心中愤恨地想道。
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周淑芬已经把饭做好了。
“柳老憨在家不?”
一家人正准备吃饭,突然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从院中传了过来。
许音未落,就看到村支书王喜来迈着四方步踏进了厨房里。他背着双手,脑袋往上扬着,一副大领导下来视查工作的派头。
“呀,这不是支书吗,哪阵香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柳老憨和周淑芬纷纷站起身,十分热情地招呼起来。
柳老憨迅速扯过一条板凳,还用袖子蹭了蹭上面的灰尘,准备往王喜来的底下放。
“算了,不坐了#旱几句话就走了!”
王喜来摆摆手,在厨房内扫了一眼,摆着官腔说道:“老憨啊,我是来通知点事,下午村里要组织村民去疏通求子河的河道,每家必须出一个男劳力,你看你家要谁去吧!”
“这点小事哪能麻烦支书亲自跑一趟呢,村里已经发了告示了,俺知道!让水生去就行了。””柳老憨点头哈腰地说。那模样就跟一条向主人邀功的哈巴狗似的,看得柳水生心里直腻歪。
自始至终,他都坐在饭桌前没挪。一个村支书,绿豆大的小屁官,有什么好溜须的。
“对了,还有件事!”
王喜来临走前,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漫不经心地说道:“明天我那小儿子不是过周岁吗,想在家里摆几桌庆祝一下,到时候别让我叫了,老憨你自己来了就成。不用带礼钱,哈哈。行了,没啥事了,我走了,你们吃着!”
“支书慢走啊!”
柳老憨把他送到了大门外,一直等他走远了,这才悻悻地转身回了厨房。
“什么下达通知,摆明了就是来收礼钱的!又是一百块钱进去了,村部那群货都是一群喝血的狼啊。”
屋里一没外人,柳老憨便愤恨不平地骂道。
周淑芬疑惑地道:“他不是说不让带礼钱吗?那还带啥。”
“你懂个球,头发长见识短,他那么说就是提醒咱们来着,你还真敢空着手去啊!”
柳老憨瞪了她一眼,气乎乎地坐了下来,摇头晃脑地说:“从来没听说给孩子过周岁的,十五天过了就行了呗,就他家的孩子金贵?一个芝麻大的小官,牛气什么呀。”
王喜来今年已经五十开外了,本来只生了王金凤一个丫头,谁知家里媳妇特争气,临老了又给他怀了个大胖小子。
王喜来老来得子,把小儿子疼得跟小星星似的。
自从有了儿子之后,这老支书整个人都变了,每天都乐呵呵的,整天带着小儿子满村转悠显摆,村里人有啥要求都是有求必应,从来不含糊。
周淑芬被柳老憨骂了几句,又联想到自己没有生过儿子,心里瞥着气,马上挖苦道:“你要是能在村里当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我情愿每天都给你端洗脚水I是你能吗?”
柳老憨被她这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拿起一块馒头发泄似地啃了起来。
柳水生想起自己要进村部的事,开口说道:“爹,今天挖河你去吧,我要给柳长贵家帮忙除花生!”
“为啥?自己地里的活不干,凭啥给他家干?”
柳老憨瞪着眼睛,没好气地说。
“是这样的,昨晚看电影的时候,我给玉花婶帮了点小忙,她见我聪明伶俐人又踏实,说要帮我说说好话,把我弄进村部去。”
柳水生边喝饭边满不经心地说:“她家不是缺少男劳力么,我正好去搭把手,弄不好村长一高兴,真答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