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拥而出。
谢艺目光缓缓亮起,他微微俯身,持刀的右手稳若磐石,然后猱身向前,旋风般闯入人群。
祁远面孔僵硬地盯着镜面,程宗扬手心里也满是冷汗。他从来没想到一个人能有这样强悍的身手。面对蜂拥而来的鬼武士,谢艺丝毫没有退让,钢刀以强攻强,以快对快。他的刀法就像他手中经过千锤百炼的钢刀一样,没有任何花巧,但每一刀劈出,都将钢刀的威力施展到最大。
谢艺的刀法并不刁钻,但总能找到敌人最薄弱的一处,雷霆般击出,每一刀击出,都有一名武士溅血倒地。
挡在甬道中的武士越来越少,使者的眼神也越来越恐惧。忽然他尖叫一声,钻进身后的奴隶人群中,疯狂往后逃走。
叮的一声,使者飞速起落的脚爪忽然一顿,被一柄钢刀穿透脚背,牢牢钉在地上。
谢艺静静看着他,身上的青衫犹如雨过天晴,没有半点血迹。在他身后,所有的武士和奴隶都被斩杀殆尽。鲜血流淌在一起,染红了甬道里的水洼。
使者嘶嚎着,头颅忽然一变,眼鼻向后缩去,嘴吻霍然伸长,张开一条鳄鱼般的长嘴朝谢艺颈中咬去。
谢艺握掌成拳,一拳轰在使者颔下,将使者生满獠牙的长嘴打得朝天仰去。
使者尖利的牙齿在嘴中碰撞着,发出令人齿酸的咯咯声。
使者喘息着,齿间流出暗红的鲜血。
可憎的外乡人!使者嚎叫道:伟大的巫王会为我们复仇的!
谢艺从他脚背上拔起刀,然后手腕一翻,斜刀砍断使者的小腿。
被诅咒的外乡人!使者身体一歪,惨号着跪下来。
使者尖嚎声忽然一滞,被那柄钢刀塞住嘴巴,口中充满了鲜血的腥甜和金属冰凉而辛辣的味道。
谢艺翻过钢刀,用刀背敲下使者一整排已经摇动的牙齿,然后道:她在哪里?
使者浑身发抖,他失去了一条腿,口中破碎的牙齿混着鲜血流淌出来。
你不会感到痛。至少现在不会。谢艺拿出一枚铜铢,拍在使者脖颈后。
使者浑身震颤了一下,铜铢嵌入椎缝,身体仿佛浸泡在温热的水中,失去了疼痛的知觉。
她在哪里?
谢艺一边问,一边拿起使者的手掌,抬起他的食指,像削水果一样,削去他指上的皮肉。他的动作很专心也很细致,就像镂刻一件艺术品那样用心精细。
寂静中,只有刀锋剔过骨骼的沙沙声。使者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刀锋下被削出白森森的骨骼。忽然他疯狂地嚎叫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在哪里?谢艺放下使者已经成为白骨的食指,然后抬起他的中指,再次削下。
没有这个名字!使者鳄鱼般的长吻淌出血沫,眼角瞪得几乎裂开,狂叫道: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没有!从来没有!
或者你会记起来。
谢艺平静地说道:她是碧鲮族人。很久以前离开了南荒,大概十五年前又回来了。带着她的女儿。
是碧奴!使者嘶声道:碧鲮族的碧奴!她死了!
谢艺眼角跳了一下,怎么死的?
她是巫王的姬侍!几年前病死的!
她的女儿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还有个女儿!
谢艺停下来,她的尸骨在哪里?
没有!没有尸骨!
谢艺不再询问,他提起刀,一刀斩断使者的脖颈。
那枚铜铢跳了出来。谢艺接过铜铢,小心地擦拭一下,放在干瘪的钱袋里,然后离开。一颗夜明珠从使者无头的尸身掉出,转动着滚到谢艺脚边,那个男子却看也不看。
程宗扬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他与同样面无人色的祁远对视一眼,低声说道:
你不是说他在军队里待过吗?那家伙待的不会是军法处吧?这样直接的刑讯手段,怎么可能是一名军士?
目睹了镜中的一幕,祁远喝的那点酒已经全变成冷汗流了出来,他艰难地擦着颈子,小声道:他这是杀星下凡……亲娘咧……说着他打了个寒噤。
程宗扬呼了口气:幸好他不是敌人。
谢艺对自己的来历讳莫如深,众人都猜想谢艺身份不是落魄文士那么简单,这会儿见识了他的手段,两人都不禁心生寒意。谁也不知道他怎么进入地宫,寻到鬼王峒的使者。好在他和鬼王峒是敌非友,否则有这样一个敌人,未免太可怕了。
无论谢艺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他与鬼巫王为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明友——希望这!法则在南荒还适用。
沉默一会儿,程宗扬道:朱老头的口气你倒学得挺像,那老家伙呢?
祁远咧了咧嘴:朱老头在宴席上啃了条鹿腿,肉没烤熟,又闹肚子了。
程宗扬收起灵飞镜:刚才看到的,除了云老哥,跟谁都别说。
祁远点了点头,忍不住道:他找的那个女人是谁?
谁知道呢。程宗扬呼了口气,希望那位鬼巫王运气够好,不要让他逮到。
雨仍在下着,只是从急雨变成了蒙蒙细雨。被雨水冲刷过的岩石莹白如玉,一洼一洼积着浅浅的水。程宗扬走出寝宫,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用力舒展了一下肢体,一身轻松地走入雨幕。
鬼王峒一行人葬身地宫,使他们少了一个最危险的敌人,一直压在心头的危迫感像一块大石落了地,程宗扬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已经起来了?
凝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