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紧,赵行楷只好低声道:当日程兄归来,掌教是否有口谕或者手谕付于程兄?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没有。
赵行楷踏前一步,一直意态从容的脸上,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焦灼,掌教有没有指定某人掌管龙池?
原来是为了掌教的人选。他们这些太乙真宗门人自相残杀,多半就是为了谁来当这个掌教。想通这一点,程宗扬第一个念头就是撇清自己,免得卷到这滩浑水里,到时连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程宗扬笑道:赵师兄觉得师帅会跟我说这些吗?
赵行楷看了他片刻,眉毛渐渐松开,从容笑道:蔺师曾有言道,程兄资质不凡,一入我教必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蔺教御过奖了。请赵师兄替在下多多谢过蔺教御的美意。
见他不露半点口风,赵行楷也不多说,便笑道:程兄若有闲暇,还请往龙池一游。打扰程兄了,小道告辞。
等赵行楷走远,程宗扬暗暗透了口气。这道人越是恭敬客气,他越是如芒刺在背。有那个徐师兄的例子在先,谁知道他会不会笑语晏晏时突然出手,要了自己的小命。
凝羽奇怪地看着他,你和太乙真宗还有牵连?王哲死的时候,你竟然和他在一起?
这会儿想瞒也瞒不过去,程宗扬只好点了点头。那你怎麽会落到这里?
要我怎麽说?被女人甩了?还掏光了我所有的钱?而且我是新来的,对这个世界还不是很熟?
凝羽不见程宗扬回答,只说了一句别让夫人知道你和王哲的关系。然後悄脸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花墙上,满架蔷薇开得正艳,缤纷的花瓣由白到黄,由粉到紫,色繁姿妍。满墙奼紫嫣红开遍,风起时群花展舞,犹如一片绚烂的花浪。
苏妲己披着一件长长的丝袍,慵懒地倚在锦榻上,那张瓜子脸在蔷薇映衬下娇媚无比。
苏妲己懒懒地说道:听说你和西门大官人一见如故,昨晚在楼里饮酒作乐,聊得好不开心呢。
程宗扬随手奉上一顶高帽,西门大官人对醉月楼赞不绝口,这都是夫人经营有方。
怎能和你相比?苏妲己笑吟吟道:你昨晚在醉月楼立下好大的名头。听说你只用一根手指,就让人欲仙欲死,连西门大官人都甘拜下风呢。
哪里哪里。
那梅儿腿软了一夜,一听到你的名字就面红耳赤,小脸热得发烫。兰儿百计询问,那丫头只说你这位贵客手段高明,整个身子都酥了,那感觉竟是生平未有。苏姐己揶揄道:眼下醉月楼的姑娘们,最盼的就是你这位贵客光临,好去服侍你,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金手指。
程宗扬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在青楼的妓女里面出名。现在已经可以考虑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咦?苏妲己张大妙目,公子竟然脸红了?
程宗扬强辩道:日头太大,晒的。
苏妲己掩口笑道:你贩卖的货物,不是内衣就是鬼鬼祟祟的南荒巫具,难怪能和西门大官人一见如故。
程宗扬这才知道,在她眼里,自己和二十一世纪开情趣店,贩卖性用品的怪叔叔差不多。也难怪她会误解,谁让自己那麽倒楣,身上就剩下这些东西。
苏妲己收起笑容,扬声道:祁远。
一个瘦削汉子走进来,带着市侩的笑容向苏妲己打揖施礼。他脸色青黄,乾瘦的手掌骨节凸出,正是在奴隶市场贩奴的那个祁老四。
看到程宗扬,祁远眼中露出一丝讶色,显然认出来就是这个年轻的奴仆一掷重金,买下了阿姬曼。
程宗扬朝他眨眨眼,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祁远心头犹疑不定,弄不明白这究竟是怎麽回事。他一个仆人只能听命行事,可东家为什麽要自己买自己的舞姬?
黑魔海三个字在心头一掠而过,祁远立刻把那些犹疑都抛到脑後,不敢再去揣测夫人的意图。看到祁远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只字不提阿姬曼,程宗扬知道自己又侥幸过了一关。他略带庆幸地想,一整天没有听到阿姬曼的消息,那个女孩多半已经离开五原了吧。
苏妲己道:吩咐你找的人手找好了吗?
祁远应声道:一共找了八个,依照夫人的吩咐,都是商馆里精强能干的好手。
其中六个走过南荒,有两个还走了两三次。马车、牲畜也都备好了。粮食只带了七天的,到竞州城的分号再补足。
那些奴隶你也见过了吗?
祁远脸色有些发苦,回夫人的话,小的都已经见过了。他犹豫了一下又道:那些奴隶走路还行,让他们沿途扛货,只怕不成。
程宗扬道:霓龙丝轻得很,用不了多少力气。
霓龙丝?这下轮到祁远惊讶了。
苏妲己挽紧丝袍,坐直身体,凛然道:你也听到了,这次你们去南荒,就是跟着他去找霓龙丝。事情隐秘,只限于你们几个知道。你是走过几次南荒的老人,多余的话我就不再嘱咐了。这次去南荒,那些奴隶由你管理,护卫的事交给凝羽。怎麽走,由他吩咐。苏妲己顿了顿,如果寻不到霓龙丝,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祁远道:小的明白。
苏妲己瞥了程宗扬一眼,微笑道:我已经让香蔻儿蓄了些上好的冰块。等你回来,再让她调了给你解渴。
程宗扬像吃了枚黄莲一样,笑容发苦,多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