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本来只有细碎的脚步声,忽然水声大作,哗啦啦开得很响,遮挡掉所有其他的声音。本是夜阑静寂,却被这忽然来的声音搅破了原有的静谧。
好像有什么,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只觉得蹊跷。
程若秋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却是坐立不安,私自踏进病房是她不对,但她一直告诉自己,那是出于对他的关心。时钟上的时针已经过了十二点,在这个时候来访,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觉得有点狐疑。虽然说是临时收到一个不明号码的电话让她赶快赶到医院,却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情,只是“叶梧阳出事”这几个字明显让她心惊肉跳,她在家里迟疑了好一会,才胡乱收拾了下打的赶到医院。
夜里很冷,虽然披了大衣,还是让人感到骤然沉重的寒气,说话都会有雾气。下车的时候,她哆嗦着手付款,的士司机看她慌乱的眼神,还打趣她道,“半夜三更的还去医院,是不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会在半夜稀里糊涂的跑到医院来。眼皮子快要耷拉下来,一直打架,她又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下。距离她踏进病房的门已经有十多分钟了,里面好久都没有声响,隔着薄薄的门板,她又犹豫着,敲了敲浴室的门。
过了一阵之后,只有叶梧阳从里面喊出来的零碎几个字,“谁?若秋?”
“……”程若秋点了点头,却发现在里面的梧阳根本就看不见她。
“你还没走?”里面的声音好像在不耐烦,支吾了几句,却没来由的说一句,“你等等,我洗个澡。”
接着便是开水龙头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医院的**病房里头水声大得惊人,隔着氱氜的水汽,似乎有什么被掩盖在里面了,叶梧阳的声音压抑着幽幽然让人听不真切,好像还带着沉重的呼吸声,在这样的夜里,带着一丝怪异的情愫。程若秋在病房的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又拿着遥控器随便选了选台,沙发上的花纹还有淡淡的花色,她的指甲留得长,就在上面不由自主的划圈圈,再划着圈圈。
她选这个时候来看他,是不是,来错了呢?要不然他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半夜洗澡呢?但他还能够洗澡,就说明伤的应该不是很重,或许他只是觉得身上伤着睡得不舒心,才会半夜起来洗澡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直到这个时候,叶胜岚才感觉到这八个字的厉害。从小到大,似乎她从来没有领教过这八个字的滋味,还有这咄咄又骇人的气势。
让人意向不到的是,这样勃发的气势,居然是从她那从小内敛得不得了的大侄子身上发出的,这让她有一种被人戏弄了的感觉。转念又想,这又不是他头一回发疯,其实他比她还可怕,在发起疯来的时候,他甚至比她更加六亲不认。
更何况,他有承认过她是他的亲人吗?在公共场合里,他压根就不肯承认自己是他的小姑。要让他服服帖帖叫一句小姑,比登天还难。所以有的时候,她都用武力和他对话。——但明显到了这个时候,武力已经解决不了他们之间的问题。或许他们之间,有更加棘手的,比如现在这个形势。
她的手还被他牢牢握在掌心,隔着他烫贴呼出的气体,她被他紧紧压在墙角,身体动弹不得。男人和女人的力气相比之下,还是有一段差距,她深诘此道,每每和人打架,总是会取长补短,用更灵活的身体去打败比她更加强大的对手。但这招显然已经被她的大侄子识破,现在他已经清楚明白应该怎么制擎住她:在身手难以发挥的逼仄地方,她灵活的身手施展不开的地方,简直就是她的死穴。
他对于她的死穴,屡试不爽。
她其实内心已经气得爆炸,过了临界点,反而处变不惊。他的手已经漫过她用白色绷带所包裹的柔软,攻城略池,像会认路一样,直接攻占中心,并且随着手劲的大小轻挑慢拢,逼出她口腔里所有紧闭的气息。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乱了,心跳比平常快了半拍。
他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魔鬼,沙沙的哑哑的,蛊惑人心,慢条斯理的说,“你叫吧,让别人都知道,叶家长门长孙,和他的小姑勾搭在一起。你想让他们都知道的话,就叫吧……小姑。”
她仿似被钉死在原地,半天挪不开脚步,好像一瞬之间被抽走所有力气,像极头顶上吊着的吊灯般垂死。
他不过仗着是她的侄子,就可以随意拿着他们之间这种亲密关系任意的挑逗她玩弄她,她再气不过,却憋了一肚子气,只淡淡说,“大侄子,你这是在威胁我?怎么,难道你会觉得,我叶胜岚会没有这个胆子去叫人?”
两个人对峙着,梧阳却是从容的笑了,依在她头侧,声音像蛊惑的风,吹入她的耳畔,搅起一湖春水。
“不不,小姑,我怎么敢威胁你呢……相反的,我还好怕你不敢叫呢。你不知道,我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