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梧阳自己也有开车来,但是放在前面车坪没办法开。也不知道小姑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居然晓得来后门截他。
梧阳闷声不吭开了车门,不由分说坐进去。小姑很快启动汽车,退档,倒了个方向,向夜色驶去。
被父亲打肿的左脸刚好就暴露在小姑面前,好不容易有了两个人独处的空间,梧阳却捂着脸没敢说话。
小姑把车开得很娴熟,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也只是偶尔转个小方向,其余都是很轻松自如的神色,对路况的把握良好。梧阳偷偷转过头去看,小姑的侧脸映着月色,泛着浅浅的莹白色。
月光应该是很白很光的,投进驾驶室里,一室清冷孤谧。小姑本来就不爱说话,梧阳也没吭声,开了老半天,两个人倒像是赌气似的,谁也没理谁。
最后却是小姑先开口了,在某个红灯口,回头看看梧阳高高肿起的脸,似笑非笑,“怎么一路上端着副扑克脸?心情不好?谁招惹你了?”
梧阳别开眼睛,不去看她,过了一会,又嚷嚷着,“我牙疼。”
“你?牙疼?”小姑幸灾乐祸看了他一眼,唇角无声勾起,然后假装关切的想去扒开他的手,脸上全是高深莫测的笑,“小时候蛀的牙不是全拔光了吗,怎么还有?”
梧阳无语,侧身闪躲。可在车厢里,本来就施展不开。在那么窄的空间里,他又怎么是小姑的对手。
小姑单手撑在座椅上,一只手掰开梧阳捂着脸的手指,很暧昧的动作,小姑做起来,却是行云流水,似乎没有一点奇怪的感觉。
仿佛她生来就该是来治他的,她是猎人,他是她的猎物。她不用做什么,就能把他给吃得死死的。
小姑的目光毒辣,像毒蛇的剧毒,一点一点浸渍在脖子上。梧阳动弹不得,只得乖乖对上小姑的眼。
“恩?”小姑淡笑,眼里清皓如月,神色迷离,手指轻轻的放在梧阳脸上摩挲,貌似心疼般,“都给打肿了,看样子……拿的棍子打的?”
梧阳错愕,看样子她什么都知道,心里荒芜,又急忙别开脸,随便的搪塞着,“不知道……球拍吧。”
“网球拍?”小姑在监狱里什么没见过,听到这里还是眯了眯眼,轻描淡写发出感叹,“真狠!”
梧阳咬牙切齿,声音从齿间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没什么。”靠,敢情自己的感情,全作了流水的恩情,看样子她一点不知情嘛。
想了想,居然又鬼使神差给补了句,“其实也不疼。”
车流无声动了动,小姑把身子带回去,且笑笑看着他,看得梧阳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姑的面色很平静,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悄悄打着拍子,想了想,还是开口,“其实你刚才根本就不必出手。”
流萤无声,白月光清静洒在身上,梧阳觉得有些局促,像小时候偷偷吃了糖被家长抓到,只能束手就擒,老实的听从发落。
小姑回眸望着他,唇边扯出来个角度,轻轻一笑,“毕竟是爷爷大寿,客人们都还在大院里头呢。没必要和他们怄气,赶明儿想出气了,什么地方不能整。这不是,还平白挨了大哥一顿批,大侄子,你说你这次挨的打,该不该?”
梧阳一脸铁青地看着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她什么都懂。但他又该从何说起呢,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就成了他心里的软肋,不能碰,一碰就生事?
他才没那么大嘴巴。
梧阳不以为意撇了撇嘴,尽量拣话头说,一开口,就变成了这样:“他们骂你,就是不行。他们骂的话,听得我蛋疼。”
“蛋疼?”小姑噗嗤一声笑了,又咪咪眼,用怪怪的目光把梧阳从头到脚扫一遍,还在某个很尴尬的地方停留了会,说了句颇具深意的话,“那是哪儿疼?”
目光所及之处,遍地燎原。
梧阳几乎把背脊都贴到椅背上去了,有一股热气,火烧火燎的烧起来。那些尘封的记忆,曾经做的荒唐的事情,突然间全蹿了出来。眼前一阵眩晕。
小姑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打量完了,才好像想起什么要紧事似的,慢悠悠的说,“对了,大侄子,你今晚该住校了吧?”
梧阳缓缓看着她,眼里精光四散,“是啊。”过了一会,突然狡黠的笑,“可是,小姑,我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学校应该关门了。你说,怎么办呢?”
他边说就边往小姑那边移动,说到最后,嘴唇差点碰到她的颈项,热气全喷到她脖子里去了。
小姑刚好开上纵横阡陌的高架桥,被梧阳弄得心慌意乱,适时转过头来,“然后呢?”
梧阳苦笑,“小姑,今晚上我还因为你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