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两千,问他到底存多少。他稍一犹豫,说存两千,把营业员递给他的另外一千元重新装进了信封里。等办完存款手续,他走出储蓄所,避开火热的日头,沿着一路浓密地槐树阴凉,又徒步走进了周家。
周妻见韩家栋突然返了回来,不解地问道:“韩老师,大热的天,您回来有事?”
“大嫂,周老板给我的钱数不对。”韩家栋急忙解释道。
“就是,就是,我也跟老周说过,是少了点。”周妻完全误会了。“您先坐坐,我把老周喊起来。”
周妻急忙推开开着空调的卧室的房门,去叫躺在床上正在鼾声如雷的丈夫,而对韩家栋“不是少了,而是太多的”解释并没有听进耳朵里。
周老板“嗤嗤、呵呵”地“连吃加喝”睡得正香,被妻子猛然推醒,好不舒服,正想发脾气,听说韩老师嫌钱少又找了回来,便只好艰难地从席梦思床上挣扎起来,揉搓着通红的双眼,从卧室里东摇西晃地走出来,并十分大方地随口说道:“韩老师,既然这样,我、我再加一千。”
“周老板,您误会了,都怪我没给大嫂说清楚。咱原来讲好的是两千,您却给了我三千,多出来的这些我不能要。”韩家栋说着把装着钱的信封掏出来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周老板一激灵,酒意全无,醉态全消,哪里想到站在他面前的一介农民工竟然是一名不可多见的高洁之士,让他不由得刮目相看。在他看来,韩家栋累死累活一年也不过才挣到一千多块钱,而面对本可以名正言顺收入囊中的巨款却要如数退还,这已经远远不是品质优劣的问题。他自愧弗如,使劲攥住韩家栋的双手,不停地摇晃着,连声说道:“我周某‘有眼不识金香玉’,真让我小瞧您了。佩服,佩服!一点小意思,很难表达我的心意。再说了,咱当时并没有把数说死,如果再考虑到这两年物价飞涨,给您的不是多了,而是太少了。韩——老——师——”
周老板说完,把钱从茶几上拿起来,硬往韩家栋的手里塞,而周妻也在旁边很受感动地劝他一定要收下。韩家栋见周老板夫妇如此诚心实意,便不再推辞,把钱接了过去。
把韩家栋送出大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周老板对妻子大发感慨,说在眼下这种物欲横流、见钱眼开的社会里,还能有这样不为金钱所动的人物,就像在一片荒草之中赫然长着一棵灵芝,实在是稀罕得很呐。
完成了对齐天大圣的辅导任务,韩家栋几乎把业余时间全都用在了函授学习上。一年后,他终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他那红缎子面的学历证书就像有钱人的存折,让他突然感到底气十足,自觉将来办个几十人的制砖厂应该是以汤沃雪,并盘算着在省城就坚持到年底,然后便回家乡一展拳脚。
这年中秋节前夕,韩家栋抽晚上的工闲时间,买上了几斤月饼,提着去看望老张。半道上碰上东游西逛的马亮;马亮非要和他做伴儿,两人便说笑着一块去了金牛区水利局。老张正好值班,坐在传达室门口摇着蒲扇,一边凉快一边听收音机。他对韩家栋前来送节礼,就像见到自己的儿子来送饭一样随便,并没有特别客套,倒是对初次见面的马亮客气有加,连说“幸会”。
韩家栋把手里的月饼放进传达室里,并搬出了两把椅子来。老张告诉他桌子下面有只西瓜,让他俩打开吃了。韩家栋也不客气,很快把西瓜切好,托着小菜板一块端了出来,先递给老张一块儿;老张摆手,说他正喝茶。
马亮拿起一块西瓜,刚啃了一口,仿佛夸奖慢了就太对不起热情大方的老张,还没有往肚子里咽,就“叽哩哇啦”地好像吐出来的不是话语而是破碎的西瓜:“好瓜,真是好瓜,甜着哩!”
“你俩全都吃净,不用留。”老张见马亮吃得如此香甜,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
韩家栋一边慢慢地吃着西瓜,一边认真地向老张谈了准备回家创业的打算。虽然离他准备动身还有段时间,可他的言语之间已经流露出了恋恋不舍的复杂心情。
“我也知道,老是在建筑队里东跑西颠并不是个长法,可你家里那边毕竟条件有限,白手起家可不容易。现在到处缺人才,你最好先到周边的企业探探路子,要是能在这里立住脚,比你回家去,那可要强得多。你好好琢磨琢磨。”老张对韩家栋语重心长地说道。
韩家栋从未意识到那个小红本本还能帮助他在省城扎下根,一下子被老张说动了心:“我可从来没敢往这方面想。那我就抽空跑跑看看;就怕人家对咱这农民不感兴趣。”
“别没信心呀。国营企业不好进,可私人企业多的是,说不定人家还求之不得呢。”老张对韩家栋鼓励道。
“张大爷,俺韩哥可是做梦都想当老板。”马亮猛地咽下一口西瓜,忙不迭地插话道。
“想当老板我不反对,可个人问题也不能再拖了。”
“张大爷,您老人家不知道,俺韩哥头一个媳妇可是忒好啦,他动不动就拿出照片来馋我们,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