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条给您留下,您想办法给我先垫上;我少要两块,算是给您领导的辛苦费。”吴大嘴说得可怜兮兮的,惟恐张领导不通融。
“两——块,太少!你又不在现场,万一吴主任不认这个账,我还不全赔上,风险太大。”张联防更加为难地回答
“那您说多少?”吴大嘴觉得有门,急忙点头哈腰地问道。
“最少两巴掌!少一个子也不行!”张联防那长满蝇子屎的脸上,全是公事公办的表情,看样子再也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又经过两人几轮时而紧张激烈时而心平气和的讨价还价,张联防终于从腰里解下一串钥匙,打开了他身前的抽屉,从里边的一只牛皮信封里拿出了几张十元纸币,准备递给吴大嘴:“你有五块吗?”
“可能有!”吴大嘴说着,掏出钱包,抽出了一张五元的纸币,忍疼割爱地递到张联防的手里,并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那几张十元大钞。
“你阔了,鸟枪换炮,混上皮钱包啦。牛皮的,猪皮的?”张联防被吴大嘴炉火纯青的杀价艺术所击倒,沾的便宜远没有所期望的那么高,心有不甘,遂不无揶揄地说道。
“嘻嘻,让您领导见笑了,不值钱,人造革的。——领导再见,再来泰城,一定来看您。”吴大嘴说完,背起自己的仿军用挎包就走了出去。
“好,再见。”张联防坐着没动,待搭不理地嘟哝道。
吴大嘴走出不远,拐进了那条十分僻静的胡同。见四周无人,他东张西望地跑到一堆冬青树的后面,掏出“家伙”开始方便。方便完了,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等他把“家伙”收好,系好裤门,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哎——不对呀!上次的确是那位吴老太婆把他的钱亲自放进了她的抽屉里,没错,他记得很清楚。可她身为领导,离开领导岗位外出,肯定会有所交代,把钱交给在家值班的张联防也是顺理成章的。那张联防拉开抽屉就直接拿出了那么多钱,他哪里来的?莫非白让他讹去了五块?五块钱啥概念,够他吴大嘴在泰城舒舒服服过好几天的,够他这次来回的路费啊。不仅白让他讹了去,还得感谢人家,还得给他作揖,说好话,这是他娘的啥道理?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越想越觉得窝囊。他急忙把那几张十元纸币拿出来翻来覆去看了看,终于有了重大发现:其中皱皱巴巴的一张,上面用圆珠笔龙飞凤舞地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字(写字的人,好像要通过人民币的流通,来广泛地传播他那自认为美不胜收的书法艺术),就是他原来的一张,还是他母亲亲手塞给他的呢;他当时还认为这几个字写得太有水平了,曾仔细欣赏过好几遍,错不了,百分之一万。
吴大嘴把另外几张人民币重新放好,手里攥着可作证据的那一张,怒气冲冲跑回了“光治办”。他毫无顾忌地把门一下子撞开,举着手里钱,对着张联防愤然质问道:“我说伙计,你做人咋能这样呢?俺一个农民,容易吗?有能耐去算计那些当官的去;欺负俺这样的小老百姓,算你啥子本事儿?”
“干嘛呢,干嘛呢,大呼小叫地吆喝个啥?嫌我的手铐闲得慌还是咋的?我今天的任务可是一个还没完成呢。”张联防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对吴大嘴呲牙咧嘴地吼叫道。
“这张是哪来的?这就是我原来的那一张!吴主任的家我打听好啦,我这就上她家里蹲着去,等她回来给评评这个理。——五块钱反正也够我住几天的。”吴大嘴毫不示弱,无师自通地用起了“兵不厌诈”之计,看样子不把他的巨款讨要回来,决不善罢甘休。
“好了好了,谁稀罕你的臭钱!”张联防顿时像煮透的粉皮,彻底软了,没了脾气,很不情愿地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来,一扬手扔在了地上。
吴大嘴弯腰把钱拣起来,也不再打招呼,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
“泥腿子,臭不可闻。下次逮住你,非关你七天八夜。”张联防在吴大嘴背后咬牙切齿发着恨,还抓起桌子上那半盒子不值钱的香烟,从门口里一下子给扔了出去。“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还企图拉我下水,哼,没门。”
吴大嘴当然不会跟张联防这样没素质缺教养的人物一般见识,顺手拣起落在地上的香烟,塞进他的挎包里,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吴大嘴坐上最晚的一趟班车,于当天晚上从金沟摸黑赶到了吴家。
吴长善压根不相信吴有爱她会自己跑了,认定是孬种韩家栋搞的鬼,但他一时并没有猜透搞鬼的家伙到底安的啥坏心,葫芦里卖的啥野药。他骂完天,骂完地,接着又大骂韩家祖宗八辈,甚至连韩家栋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没放过,在他的脑海里和人家挨个地过度亲热了一遍。如果不是把罚款悉数要了回来,其中还沾了不少光,他一准当晚就要去找韩家栋算账。
吃完饭,吴大嘴连夜回到媳妇身边。
回到家的第三天早上,吴大嘴和妻子一人扛着一把锄头去地里干活儿。两人说着拉着,刚出村子就碰上了一位女邻居。女邻居好奇地问吴大嘴,他爹把人家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