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苗家急需人手耕田耙地,收割播种,反正都不是初婚,也不用特意准备,初步商定,等苗家前女婿一出“五七”,就把他俩的喜事给办了。
又过了几天,赵兰香见吴长善吃完饭嘴巴子一抹去院子里凉快去了,就对吃得正香的吴大嘴说道:“才儿呀,我这几天没少琢磨了,咋说咱也是正经人家,恁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人家走了,让我在街坊邻居的面前抬不起头来,等过上年把再抱个孩子回来,更让人家笑话。我看你还是去把他俩找回来吧;让他韩家明媒正娶,也好去了我这块儿心病。”
“也是!反正还没到忙的时候,要去我明天就去。”吴大嘴沉思了片刻后说道。
“别忘了到村里开上介绍信,住个宿啊啥的,方便。”赵兰香提醒道。
“不用,咱又不是去打工,再说那旅馆咱也住不起,听说最便宜一夜也得一块来钱。天也暖和了,我就到火车站汽车站去凑合一夜。他们那些外出打工的,都没少这么干了。”吴大嘴不以为然地回答。
吴大嘴吃完饭,接着就去了黄泥沟,找到老同学韩振焘,向他打听韩家栋在泰城的住址。可韩振焘并不知情,便只好带着他去问韩振纲。然而,韩振纲联想到吴长善曾前来兴师问罪,恨不得株连九族,把他们所有姓韩的统统赶尽杀绝,担心他吴大嘴这次也是去准备找韩家栋的麻烦,目的是让吴有爱回来继续给他换媳妇,所以,只好推说他也不知道。
第二天,吴大嘴依然满怀马到成功的必胜信心坐上汽车去了泰城。可是,当坐在汽车里从泰城穿街而过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原先准备 “顺着地垄揽地瓜”的找人办法显然不切实际,必须改弦更张,另想他法。
下了车,吴大嘴先在汽车站大门外的摊点上买了张泰城城区交通示意图,还花了两块多钱买了只儿童望远镜,然后便蹲在街道边上浓密的法桐树阴凉下,开始认真研究起手里的地图来。等他心中有数了,便从挎兜里掏出从家里带来的煎饼和咸菜,大口吃了起来。吃完饭,他又到附近一个卖拉面的饭摊上,花二分钱,买了碗开水喝了。他接着徒步去了城区北边那座大山的山脚下,然后沿着一条不能叫做路的小山路往上爬了二三百米,坐在了一棵松树的阴凉里。他随后手举望远镜,像军事观察员一样,神气十足,开始一点点仔细搜寻矗立着升降塔或者塔吊的地方。偌大一片城区尽收眼底,条条街道丛横交错,五颜六色七大八小的车辆川流不息,成区成片的建筑有高有低错落有致,根根冒着白烟黑烟或者黄烟的高大烟囱星罗棋布,而铁红色的升降塔和塔吊的影像也不断穿过望远镜的物镜和目镜进入他的眼帘,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由于忘了买上一支铅笔或圆珠笔,他只好把疑似建筑工地的地方,用从旁边的酸枣树上摘下的圪针在地图的相应位置扎上一个小孔。直到他自认为一网打尽,再也没了漏网之鱼,这才把扎上了许多小孔洞的地图仔细折叠好,装进挎兜里,再把望远镜挂在脖子上,摇摇晃晃下了山。
吴大嘴从小就非常喜欢看军事题材的电影,像《英雄儿女》、《地道战》、《地雷战》、《奇袭白虎团》,都不知看过了多少遍。尤其是黑白片的《南征北战》,他是百看不厌,其中飒爽英姿的高营长手持望远镜观察**动向的镜头,他是记忆犹新,终生难忘。没想到从电影上不经意学到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军事小常识,关键时刻派上了大用场。
回到汽车站,吴大嘴以一块五的价格,把那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望远镜,好话说了一大筐,又退给了卖给他的小摊点。
从此,吴大嘴肩上斜挎着黄色仿军用挎兜,手持地图,按图索骥,开始了寻找韩家栋的艰难历程。渴了,就花上二分钱买上一碗开水喝,除非找不到不花钱的自来水。饿了,就吃上几个自带的煎饼。后来带去的煎饼吃光了,他就买上几个火烧或馒头啃啃。至于菜嘛,他可舍不得掏腰包。等夜幕降临了,他就冒充等车的旅客,悄悄溜进火车站候车大厅里去睡觉。
一连几天累死累活,几乎把泰城所有建筑工地翻了个底朝天,但终究一无所获,几近绝望的吴大嘴,几次想打退堂鼓。这天傍晚,在东郊外,他去拜访了一个同样毫无斩获的建筑工地后,刚垂头丧气地拐到一条马路上,扭头一看,从西边闪烁着万道金光的落日余辉中,朦朦胧胧幻化出一个熟悉的人影来,他顿时又惊又喜。可他又怕看花了眼,急忙抬起手来用手背使劲揉搓了揉搓,并移动身子让路边一棵法桐的树冠把刺眼的太阳遮挡住,再定睛一看,别看走起路来有些拖泥带水,缺少了往日的利索劲,但的的确确就是他寻找已久的韩家栋。
自己煞费苦心所做的周密而细致的准备工作,到头来并没有发挥一丁点作用,吴大嘴不由地暗自发笑。他就近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并下意识地把斜挎在肩上几乎空空如也的挎兜扯到怀里,静等起来。
“妹夫,你咋来了?”韩家栋也早就发现了吴大嘴,急忙紧赶了几步,走上前来,开口问道。
“咱娘让恁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