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叫我有爱!”
“那可不行。不然还是喊你表姐吧。”
“嘿,亏你想得出来,我比你还小三个多月呢。我可不想喊你表哥,就喊你家栋,亲切。”
韩家栋没有想到处事老练的吴有爱比他还小那么一点,他的拘谨感一扫而尽,而身为兄长的责任感则油然而生,变得落落大方起来。两人吃完饭,他又兴致盎然地问道:“听说在省城的时候,你的手艺远近闻名,好多人都是冲着你去的。”
韩家栋从前对吴家的情况并不很清楚,只是从成了亲戚之后,这才了如指掌。吴有爱开始上小学那年,她亲爷爷得知吴家的日子实在太贫寒,便把她接回到身边,直到初中毕业后才让她回到吴家。回家不久,她就被赵兰香托娘家的一位亲戚带到几百里外的省城学起了理发。有种传说,吴长善曾对日渐成熟的吴有爱心怀叵测,被赵兰香瞧出了苗头;赵兰香快刀斩乱麻,只好狠狠心打发她远远地躲了出去。那时候,她一去就是多年,除了不时地往家里寄点钱回来,平时很少回家,倒是赵兰香没少去看望她。时间一长,在吴长善的心目中,倒好像没了这个女儿似的。只是到了给吴大嘴说亲屡屡不成的时候,才让吴长善想起了远在省城的吴有爱来。后来在赵兰香的以死相逼下,吴有爱只好无奈地打起铺盖,跟着母亲不情愿地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
这时候,韩家栋没想到他一下子打开了吴有爱的话匣子,只听她眉飞色舞地说道:“不是照着你夸海口,好多省里的大领导都找我做过头呢。说起这做头的活路来,不用半天就学会了,可要想做好,做出水平来,可就难了,那得用心去琢磨才行。”
她接着继续娓娓道来,说发型设计不仅要考虑客人的脸型大小,还要考虑客人的职业身份脾气性格,连身材高矮胖瘦,甚至客人是利索还是邋遢都要考虑进去……她还说,变通很重要,不能死搬硬套,一概而论,例如有的客人脸庞又胖又大,按道理本不该留短发,可如果留长发,那脸看起来就成扁的了,特别难看,你总不能用刀片把他脸两边的肉削去吧,这个时候不如索性留个小平头来得好看一些。往前走不动了,那就后退一步,很可能海阔天空。
韩家栋听得一愣一愣的。真是隔行如隔山,行行出状元。
吴有爱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其实,做人做事都是一个理儿,不能一条路走到黑,料事如神不如随机应变。就像你吧,明明知道天秀不可能回来了,还在这里傻等,有啥用呢?”
“我相信她会回来的,只要她一天没有改嫁,我就一直等着。”韩家栋尽管有些尴尬,但还是把自己曾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唉,好姑娘多的是,为啥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天秀是不错,知书达理,人又漂亮,可我看你现在是低着头走进了死胡同——”吴有爱无可奈何地说道。
两人又东拉西扯说了会话儿,估摸时候不早了,韩家栋便跟吴有爱商量说:“让振纲哥来这里睡觉,你去他家和嫂子做伴行不行?”
吴有爱断然否决:“我是偷着来的,让别人知道了,和我回吴家庄有啥两讲?”
韩家栋挠了挠头皮,皱了皱眉头,说:“那你就在这屋里,我到东堂屋里去凑合一夜。”
吴有爱却没有一点扭捏,而是大大方方地说:“你哪里也不用去,我就睡在里间屋里。我都不怕,你还怕啥?我又不是老虎,还能把你吃了?火车上的卧铺都挤在一块儿,也不分男女,也没听说出事的。我看你满脑子封建主义的东西,思想忒不纯洁。你不会学学人家柳下惠呀?”
韩家栋被吴有爱教训得满脸通红。
当韩家栋穿着秋衣秋裤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的时候,的确有种老虎就蹲在床边对他虎视眈眈的惶恐感觉。近在咫尺的里间屋,窄小的门上只挂了一块聊胜于无的半截布帘,而在里边躺在炕上的吴有爱则像烙烧饼一样,不断发出翻动身子的声音。越是迟迟听不到她进入梦乡的信号,韩家栋的心里就越是塌实不下来。无论再怎么自我安慰,他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韩家栋总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吴有爱躺在炕上感到非常失望——她压根就没想到韩家栋就是一根木头。对她狠心舍弃了吃奶的孩子前来投奔他,他麻木不仁也就罢了,而对她的万种风情,他竟然同样无动于衷。她哪一点比不上她蓝天秀?被窝虽冷,但她的心里更凉。尤其是听到那根木头已经没心没肺地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她更加伤心难过。她多么希望他能主动过来陪陪她,哪怕是过来问候一声,都是对她的莫大安慰。假如他提出“无理”要求,她也会毫不含糊地答应。与其这样睁着眼熬到天明,倒不如主动出击,兴许他也曾盼着她这么做呢。这样的男人多的是,欲擒故纵,看似正人君子,实际是对付女人的老手。她这样想,并开始行动。
借着门窗外淡淡的月光,吴有爱摸索着走到韩家栋的床边,轻轻拽开他的被子,慢慢钻进了他的怀里。韩家栋被突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