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球场里,自己也加入争抢之中,可是没多久,一个人找上他。
来人问:“你是不是叫刘喜?”
刘喜刚说出“是”,右脸就挨了一个嘴巴子,还没顾躲,又一个巴掌糊在他的左脸上。
来人停止打,刘喜有机会观察:这人留长发,戴墨镜,上衣是夹克衫,下身是吊腿裤,脚上穿着白色旧球鞋,露着绿色尼龙袜,年龄在二十岁以上,长得挺凶壮。刘喜倒吸一口凉气,心里说:“从这身穿戴上可以看出,他是这一方称王称霸的下乡知识青年。这种人不在队里干活,以打架斗殴为职业,拉帮结伙,到哪个青年点儿都要好吃的,有好多漂亮的女知青都溜着他,陪他闲逛,任他摆布。别人都怕他,我也不惹他,虽然吃了亏,我先给他记下。”
刘喜瞅着戴墨镜的青年嘻笑,青年不知咋回事,撇着嘴说:“小崽子,笑比哭好,看来打服了。”又指着刘喜的鼻子吓唬:“告诉你,以后再欺负我们黄岭的学生,我把你的脸打烂!”说完扬长而去,走到校门口,还用手指吹响口哨。
同学们很同情刘喜,说他这顿打挨得冤,纷纷谴责小个子同学,说他不该把不三不四的人勾到学校里闹事。一位贫宣队老师看着气不恭,告诉刘喜不要怕,有学校做后盾,社会上的坏人不敢来捣乱。他还说:“在校内可以安心上课,在校外可要防着点儿,地痞流氓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棍,革委会的干部都不惹,见着他,你还是躲着走。”
刘喜不吭声,低着头蹲在教室门口等待上课。铃刚响,小个子同学往教室里跑,刘喜猛起身,从侧面跃过去,在小个子面前伸出一条腿,还没蹲下身,小个子被绊倒,脸摔破,嘴和鼻子都抢出血。
这是最糟糕的一次扫趟腿,也是战果最显著的一次,刘喜骑到小个子的背上,拽起他的头发,低声问:“帮你打架的人住在哪个青年点儿?”
小个子没回答,刘喜用拳头催问,连打两下后,小个子开了口:“那个人不是下乡青年,他是坐地户。”
“哪个大队的?”
“黄岭的,和我一个小队。”
刘喜问:“他为啥打扮成下乡青年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不愿下地干活,成天往青年点儿跑,女知青都躲着他。”
“这么说,他是个假知青,对不?”
“你问这干啥?”
一个巴掌落在小个子的脸上,刘喜吼:“告诉我,他啥时还来?”
一些同学来劝架,劝不动,同学们立在两旁,任刘喜对小个子用暴力审问。同学们都认为小个子不该把社会上的人员勾到学校来打架,刘喜应该好好教训他。
小个子见没有一个同学帮他,心里害怕,哀求刘喜:“你放了我吧,以后再不敢找人打你。”
刘喜嬉笑着问:“那小子还来不来公社?”
“他还来,一有集,他就来闲逛。”
刘喜在松开小个子前,又给了他一个嘴巴子,然后把他踹进教室。下课后,刘喜又来找小个子,还要打,被同学们推开。
刘喜这样做,并不是图解恨,看到小个子摔破脸,刘喜就认为和两个嘴巴子扯平,他对小个子下狠手,是怕对方报复他。
这是刘喜从对四类的斗争中取得的经验,哪个四类被斗得狠,哪个四类最老实,斗死的永世不得翻身,斗伤的想翻身也只能在地上爬,特别是把心灵斗伤,那些人会恐惧一辈子,树叶落在脑袋上,让他们哆嗦不止。
喜欢打架的知青都有这方面的常识,他们打架,必须把对方打伤打服,要不然,就被对方打服。
刘喜问戴墨镜的年轻人是不是知青,也和这方面有关。知青孤身一人,又喜欢结伙,打起架不要命,对付他,必须慎之又慎,没有充分把握,绝对不可出手。如果出手,一定要快要狠,他不要命,你更不要命,哪是要害往哪下手。对付假知青相对容易,他们守家在地,又有父母管教,很少有亡命之徒。
刘喜没在乎假知青,放过小个子,恢复了平静的学习生活。
集上,刘喜去买锄板,供销社没有,他打算到铁匠铺去看看,往前走,遇上推自行车的假知青,自行车大梁上还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假知青只顾推车,没注意刘喜。
刘喜跟在假知青身后,瞅着假知青嘻笑,两只手很自然地攥成拳头。
如果刘喜从后面扑上去偷袭,一定能把假知青打倒,在他没醒过神之前,用拳头击打他的双眼,就是假知青有反抗能力,他还要保护车上的孩子,还要顾自行车,刘喜可以借机消失在集上的人流里。刘喜没这样做,是因为他极力克制,对自己说:“挨两个嘴巴子,疼一会儿就过去了,这点亏是暂时的,不能影响终生。奶奶常说,吃亏常在,能忍自安,这点亏就忍不了,那还叫男子汉?何况把小个子打了一顿,怒气已出,这事就算了吧!”刘喜的脚步慢下来,假知青离开他的视线。
冤家路窄,当刘喜赶到铁匠铺时,假知青正在用铁匠铺的气泵给自行车充气,交完零钱把小男孩抱上自行车,